第19章 散瘟疫(1/2)

冰冷的指尖搭在萧凛滚烫的脉搏上,感受到那虽然紊乱却依旧沉稳有力的跳动时,沈知遥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没有时间去感伤,也没有时间去探究自己内心那丝异样的波动。

她只是迅速地从药箱中取出一枚银针,精准地刺入萧凛眉心的人中穴,一股精纯的内力渡了过去,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对那两名同样满身血污、却依旧如标枪般矗立的黑衣心腹下令:“照顾好你们王爷。这里有一瓶养气的丹药,半个时辰后,待他气息平稳,喂他服下。”

话音未落,她已经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投向了那几大袋足以拯救数万性命的龙胆草。

在她眼中,这些沾满泥土的草药,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耀眼。

“来人!”沈知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围嘈杂的呻吟和哭泣,“所有还能动的人,都到关帝庙前集合!”

命令一出,那些原本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百姓,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茫然地看向这个声音的来源。他们看到了那个独自走进疫区、一夜之间便建立起秩序的年轻女医,也看到了她脚边那几袋散发着浓郁草药气息的麻袋。

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他们死寂的眼中,悄然点燃。

很快,数十个面黄肌瘦、但病情尚不算严重的男人,从各个角落里走了出来,聚集在了庙前的空地上。

沈知遥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冷静地开始发号施令。

“你,带十个人,立刻去城中搜集所有能找到的大锅,越多越好!再找些干柴,就在这庙前广场上,生火熬药!”

“你,带二十个人,将这些药材分拣清洗干净,按照我给的方子,一味都不能错!”

“还有你们,去衙门的仓库,把所有库存的石灰都给我搬出来!从今天起,疫区的每一条街道,每一间房屋,每日都要用石灰水泼洒消毒!”

“将所有病患,按照病情轻重,严格分离开!重症者留在原地,由我亲自诊治。轻症者,全部转移到城南废弃的义庄,集中隔离!所有人的呕吐物、排泄物,必须挖深坑掩埋,再撒上石灰!”

一道道命令,清晰、简洁、不容置疑。

在死亡的威胁下,人们的潜力被无限激发。在沈知遥的指挥下,这个原本混乱、绝望、宛如人间地狱的疫区,像一台生锈的巨大机器,发出了“咯吱”的声响,开始缓缓地、却坚定地运转起来。

很快,关帝庙前的广场上,支起了一口口临时征集来的大铁锅。熊熊的烈火升腾而起,锅中,深紫色的龙胆草,伴随着金银花、连翘等辅药,在黑褐色的药汁中不断翻滚。一股极其苦涩,却又带着奇异清香的味道,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压过了那令人作呕的腐败尸臭。

这股味道,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那些在病痛中挣扎的人们,焦躁的心绪都平复了许多。

沈知遥没有一刻停歇。

她亲自带着几名胆大的青壮,来到了城南那口被污染的水源——太平井旁。

井口周围,还残留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暗红色的粉末痕迹。沈知遥用银针蘸取少许,放在鼻尖轻嗅,那股熟悉的甜腥味,证实了她之前的判断。

“把所有的石灰和井水混合,倒入井中!再用艾草,给我熏!日夜不停地熏上三天三夜!”

她冷声下令,眼神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平西侯的余孽……等她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这笔账,她会亲自跟他们算个清楚!

在她的指挥下,整个疫区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作起来。熬药的、分药的、消毒的、清理尸体的……每个人都有了自己明确的任务。混乱与绝望被秩序和忙碌所取代。而沈知遥,就是这台机器绝对的核心。她穿梭在各个诊疗点之间,为重症病人施针,调整药方,她的身影,仿佛不知疲倦。

汤药的效果,立竿见影。

第一碗药分发下去的当晚,那些高烧不退、胡言乱语的病人,体温便开始有了微弱的下降。虽然依旧痛苦,但神智却清醒了许多。

三天后,奇迹发生了。

整个疫区,在连续死亡了近半个月之后,第一次,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新的死亡病例!

大部分病患身上的红疹开始消退,高烧也渐渐平复。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盘踞在他们体内的死亡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当这个消息,由一名负责统计的衙役,用嘶哑却又激动无比的声音喊出来时,整个疫区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哭泣!

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绝处逢生的宣泄!

无数人跪倒在地,朝着关帝庙的方向,朝着那个依旧在忙碌的纤弱身影,重重地磕下头去。

第七天。

清晨的阳光,第一次驱散了笼罩在城南上空的死亡阴霾。

义庄那扇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十几个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尚可的百姓,在沈知遥的亲自确认下,颤抖着,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们痊愈了!

他们是第一批,从地狱里爬回人间的幸运儿!

当他们走出隔离区,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呼吸到那带着尘土气息的自由空气时,所有人都再也控制不住,抱头痛哭。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越了那道高高的栅栏,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瘟疫……被控制住了?

那个被皇帝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年仅十七岁的女掌事,竟然真的做到了?

这怎么可能!

最初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之后,便是滔天的狂喜。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亲人被困在疫区的百姓,更是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他们不知道什么“红煞”之毒,也不知道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他们只知道,是那位名叫阿遥的年轻女医,孤身一人,走进了连神佛都畏惧的疫区,将他们的亲人,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第二天,隔离区外的长街上,自发地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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