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失魂(1/2)

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真心藏在细节里,像春雪藏不住新绿”,此刻摸着怀中兄长塞给她的暖炉,忽然懂了为何这寒宅的炭火,总比别处暖些——原是因有人把“安危”熬成了日常,把“情意”藏进了柴米油盐的琐碎里。

案几上的残雪渐渐融化,顺着画像边缘的朱砂印蜿蜒成线,却在碰到于公子新写的诗时,悄然停住。

窗外,老梅在风雪中绽开第一朵花,淡粉颜色落在她新插的银簪上。

于公子忽然抬头,与她目光相撞时耳尖爆红,却仍稳稳递来碗温热的茶:“夫人且尝尝,是你上次说的,加了陈皮的姜茶。”

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眼。这一次,她没有避开他的手。指尖相触时,他腕间红绳轻轻晃了晃——那是她亲手编的,原以为只是寻常谢礼,却不知从戴上那日起,他便再没摘下过。

雪还在下,却不再刺骨。炉中炭火噼啪作响,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砖上叠成重叠的轮廓。就像有些心事,藏在雪地里太久,终究会被某颗滚烫的心焐热,化作绕指的温柔——从此风雪同路,无需多言,便懂彼此眼底的万千情意。

……

皇帝亲征的消息裹挟着肃杀之气掠过大宁的飞檐斗拱。

杨侧妃立在书房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冰棱。

案头摊开的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如群蚁排衙,她垂眸望着那些算珠般的字迹,恍惚又回到诚王府里被诚王劝着学习些规矩礼仪的日子。

她翻看着上面的字迹,自己跟着诚王不过会些表面功夫,哪里真懂这些钱粮绸缎的门道?

拂鹃将食盒轻轻搁在楠木八仙桌上,檀木盒盖缝隙里溢出的枣泥香,混着书房里若有若无的墨味,倒生出几分暖意。

杨夫人?门外传来询问。扫雪的丫鬟裹着粗布棉袄,鬓角沾着细小的雪晶,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您是在找少爷吧?见杨侧妃点头,丫鬟往祠堂方向努了努嘴,今日是前夫人忌日,少爷天不亮就去了祠堂,怕是要等到晌午才肯挪脚。

话音未落,檐角铜铃突然叮铃作响。杨侧妃望着廊下积着的半尺厚雪,雪面上几行麻雀的脚印蜿蜒向墙角。

她自然是听说过,于公子有个早逝的亡妻,两人因商结缔,相敬如宾,育过一儿一女,只不过都早夭了。起初于家老太太总嫌她是外家人,连祠堂门槛都不许她踏足,后来不知于公子用了什么法子,竟渐渐说动了长辈。

夫人可要先吃些点心?拂鹃掀开食盒,露出里头刚蒸好的梅花酥,金黄的酥皮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杨侧妃摇摇头。

皇帝亲征,诚王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这些时日也能安心些。

——

“娘娘,该喝药了。”雪青掀帘进来时,靴底碾碎廊下薄雪,带着外头浸骨的寒。

她眼梢扫过榻上徐妃,见那身月白狐裘裹着的人影愈发单薄,连往日衬得眉眼鲜活的嫣红胭脂,都遮不住眼下青黑,神色比方才晨起时更差了半分。

徐妃榻上摊着本《女戒》,绢帛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可她垂眸盯着那字,瞧了半盏茶工夫,也没瞧进心里去。

外头风雪卷着枯枝撞窗,噼里啪啦地响,窗槅却大敞着,冰棱子似的寒气直灌进来,将暖香炭盆的热气绞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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