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红绳(1/2)
于云岫在一旁嘟囔:“哥,你这是何苦,万一被王爷知道,咱们于家可就完了。”
于公子却不为所动,目光始终落在杨侧妃身上。“夫人,你莫要再说离开的话。诚王爷若真追查起来,我自会应对。”
他语气诚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公子……何必如此……”杨侧妃别过头,不再看他。
于公子忽然踉跄着扶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杨侧妃发间落雪,喉结滚动数次,终是哑着声开口:“你总说自己是拖累,可你可知……”
他忽然转身,从书案最底层抽出卷泛黄的画轴——正是她昏迷时,他偷偷描下的睡颜,眉梢微蹙处被墨笔反复晕染,“从你在房中咳得蜷成一团,却还想着为我做点什么,这院子的炭火,就再没冷过。”
杨侧妃猛地抬头。
眼前画中女子眼角细纹被他细心描淡,唇畔似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极了她偷瞧于公子时,被他视线撞上的模样。
案上炭火“噼啪”炸开火星,映得他眼底的光忽明忽暗,恍若前月的雨天里,他裹着半件蓑衣替她挡雨时,眸中映着的摇曳烛火。
“画像上的朱砂印……”于公子忽然伸手,指尖悬在她眉心寸许处,终究不敢落下,“我早见过。半月前你替我研墨,袖口滑下时,腕间‘诚’字银镯晃了晃——我在宜州见过告示。”
他忽然掏出方揉皱的帕子,是她缝坏的第三块并蒂莲绣帕,边角被金线细细勾了边,“可我更记得,你蹲在灶前亲自替我熬药时,鼻尖沾着锅灰却浑然不觉的样子。”
窗外风雪骤紧,一片雪粒扑在窗纸上,洇出淡色水痕。
于云岫攥着画像的手渐渐松开,忽然想起兄长近日常在廊下对着她房窗发呆,手里总转着支未完工的银簪——此刻见他指尖捏着那方补丁摞补丁的帕子,才惊觉有些“笨拙”的关心,早藏在每日多添的半盏灯油里,藏在她爱吃的糖桂花总盛在最显眼的瓷罐里。
“你说我何必如此?”于公子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那年在巷口,你替我捡起散落的黄芪,暖炉塞进我怀里时,玉镯磕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我记了七年。”
他忽然弯腰,捡起地上半块沾雪的糕点,碎屑落在靛青衣袖上,“后来又见你才知道,原来你早已不是闺中少女,也不是什么寻常妇人了。可比起‘侧妃’二字,我更想记住的……是你教我辨认药草时,指尖蹭着我掌心的温度。”
杨侧妃眼眸一愣,似乎对他这话感到不解。
“你不记得了?”于公子出声询问,哑然失笑。
是了,她本就是农户出身的,怕不是十几年诚王府的雍容华贵过地舒坦,自己都忘了。
于公子这话,像一阵带着细香的风,吹开杨侧妃被王府规训锁住的记忆。她望着他沾着糕点碎屑的靛青衣袖,那些在诚王府被打磨掉的“粗笨”过往,突然在暖烘烘的炭气里清晰起来。
那些被诚王府的胭脂水粉、繁文缛节挤到角落的记忆,被于公子一句话,猛地拽回眼前。
杨侧妃望着案上那幅被他描淡细纹的睡颜,突然泣不成声——原来在王府的十几年,她把自己活成了别人的棋子,倒忘了最初自己的鲜活模样。
“我……记得。”杨侧妃哽咽着,伸手摸向腕间“诚”字银镯,那是诚王锁她的枷锁,此刻却被于公子的目光烘得发烫,“我记得你……”
她低头看自己素白斗篷,银狐毛领再华贵,也掩不住掌心因农活留下的薄茧,即使在王府如何养尊处优,却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我以为你忘了,可你……你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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