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双城记,根与叶(1/2)
半岛酒店咖啡厅的钢琴声依旧舒缓,但今天弹的是《友谊地久天长》。
陈慧娴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她换了身浅灰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看见何雨柱,她微微颔首,像在谈判桌前打量对手。
“何老板,请坐。”
何雨柱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端来咖啡,他摆了摆手:“白水就好。”
“何老板不喝咖啡?”
“喝不惯。”何雨柱说,“我还是喜欢北京的茉莉花茶。”
陈慧娴笑了笑,笑意没到眼底:“直说吧。白糖的事,我们认了。报关单确实有点瑕疵,但那是代理公司的责任。我们已经解除合作,补缴了税款和罚款——总共四十八万港币。”
“所以?”
“所以我们两清了。”陈慧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道歉声明和赔偿协议。店铺损失我们赔二十万,外加十万精神损失费。条件是——你撤回对橄榄油问题的举报。”
何雨柱接过文件,翻都没翻,放在桌上。
“陈经理,你觉得我缺这三十万?”
陈慧娴脸色微变:“何老板,做人留一线。香港这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
“正是因为要常见面,才要把话说清楚。”何雨柱看着她的眼睛,“我要的不是钱,是规矩。从今天起,美味坊和雨柱食品,可以竞争,但不能使阴招。你们的渠道我不抢,我的市场你们也别动。各凭本事,怎么样?”
陈慧娴沉默了很久。咖啡厅的钢琴曲换成了《月亮河》,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何老板,你知不知道,美味坊是我父亲1958年创立的?”她忽然说,“那时候香港还很穷,我父亲推着小车卖自制的蚝油。后来攒了钱,开了个小作坊,再后来才有了公司。”
“我知道。”何雨柱说,“我还知道,你父亲1965年因为竞争对手放火烧仓库,差点跳楼。”
陈慧娴猛地抬头:“你……”
“我查过。”何雨柱说,“所以陈经理,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恶性竞争到最后,没有赢家。”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陈慧娴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端起咖啡杯,手有些抖。
“我弟弟……陈耀东,他不懂这些。”她声音低下去,“他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我父亲临终前让我管好公司,管好弟弟。可我……”
“管不好,就让他离开公司。”何雨柱说,“否则早晚出事。”
陈慧娴苦笑:“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谈话陷入僵局。
何雨柱看了看表,站起身:“陈经理,我的条件不变。三天内给我答复。过了三天,橄榄油的事,我会交给海关处理。”
“何雨柱!”陈慧娴也站起来,“你真要鱼死网破?”
“鱼会死,网不会破。”何雨柱说,“陈经理,你父亲创立美味坊,是想让香港人吃到好味道。我也是。咱们的初心是一样的,何必斗到你死我活?”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对了,你们新系列饼干的配方,太甜了。香港人现在讲究健康,减糖百分之二十,销量能涨三成。信不信由你。”
走出酒店,何雨柱深深吸了口气。
四月的香港,空气湿热粘稠。街上行人匆匆,双层巴士叮叮当当地驶过。他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先生去旅行?”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
“回家。”
“家在哪里?”
“北京。”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北方人啊。北京现在冷吗?”
“开春了,暖和了。”
“还是北方好。”司机感慨,“香港太挤,活得太累。”
何雨柱看向窗外。高楼像密不透风的森林,把天空切割成碎片。偶尔从楼缝间看到一线海,蓝得晃眼。
四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
北方的空气干冷清冽,吸进肺里像冰刀划过。何雨柱裹紧外套,坐上厂里来接的车。老张一边开车一边汇报:
“何老板,槐花出院了,安排在质检部,活不累。秦淮茹又来过两次,槐花不见她,她就坐在厂门口哭。后来街道办的人把她劝走了。”
“晓晓呢?”
“嫂子带着呢,挺好的。对了,咱们的新酱油上市一周,卖了八千瓶。机关食堂那边反馈不错,说炒菜颜色亮,味道鲜。”
车子驶过长安街。路旁的玉兰开花了,大朵大朵的白,在灰蒙蒙的街景里格外醒目。行人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网兜,里面装着菜。收音机里传来单田芳的评书:“话说程咬金三板斧……”
这才是他的北京。
朴实,厚重,充满烟火气。
回到四合院时,天已经黑了。院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亮着,暖黄的光晕开一小片温暖。于莉正在厨房炒菜,晓晓趴在葡萄架下的小桌子上写作业。
“爸爸!”看见他,晓晓扔下铅笔扑过来。
何雨柱抱起女儿,转了个圈:“想爸爸没?”
“想!”晓晓搂着他的脖子,“爸爸,你看我画的画!”
画上是三个人,大手牵小手,站在房子前。房子画得很仔细,连葡萄架上的叶子都数得清。
“画得真好。”何雨柱亲了亲女儿的脸。
于莉从厨房出来,眼圈有点红:“回来了?”
“嗯。”何雨柱放下晓晓,走过去搂住她,“辛苦了。”
晚饭是炸酱面。于莉手擀的面条,筋道;自己做的炸酱,肉丁又多又大;菜码摆了七八样——黄瓜丝、萝卜丝、豆芽、青豆、黄豆、芹菜、香椿、青蒜。晓晓吃得满嘴酱,于莉笑着给她擦。
“柱子哥,”于莉问,“香港的事……解决了?”
“差不多了。”何雨柱说,“陈慧娴会妥协的。”
“那就好。”于莉给他夹菜,“这些天,我总睡不好,担心你。”
“没事了。”何雨柱握住她的手,“以后香港北京两边跑,你跟我一起去。”
“我?我能做什么?”
“管账。”何雨柱说,“香港公司的财务,交给你我放心。”
于莉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
夜里,哄晓晓睡下后,何雨柱和于莉坐在葡萄架下。北方的夜空很高,星星很亮,像撒了一把碎钻。
“柱子哥,”于莉靠在他肩上,“我有时候觉得,像做梦一样。以前咱们住漏雨的屋子,吃窝头咸菜。现在……”
“现在还没到头。”何雨柱说,“等香港公司稳定了,咱们买个大房子,带花园的那种。晓晓可以学钢琴,你可以种花。”
“那你呢?”
“我?”何雨柱笑了,“我继续做生意,把咱们的产品卖到全国,卖到国外。让所有人都知道,北京有个何雨柱,做的酱好吃。”
于莉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
“怎么了?”
“我就是……高兴。”于莉擦擦眼睛,“柱子哥,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强了。”于莉说,“但心没变。”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去了厂里。
质检部在办公楼二层,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穿白大褂的工人。槐花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用滴定管测酱油的盐度。动作很慢,但很认真。
何雨柱敲了敲门。
“柱子叔!”槐花站起来,手忙脚乱。
“坐。”何雨柱看了看她的操作台,“学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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