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所与阴影（1/2）

翡翠之心空间内，那股令人窒息的狂躁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般的虚弱与宁静。流动的极光化为柔和的纱幔，脚下根须大地的起伏变得规律而温和，仿佛母亲沉睡时平稳的呼吸。空气中残留的生命能量依旧浓郁，却不再带有攻击性，吸入肺中，反而有种滋润干涸经脉的舒适感。那些光怪陆离的共生体大多隐匿不见，少数显露身影的，也失去了之前的疯狂，只是安静地蛰伏或缓慢移动，如同温顺的守卫。

陈默四人站在古树之下，感受着这片空间乃至整个雨林正在发生的微妙转变。那棵翡翠古树虽然树干上依旧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染痕迹，如同尚未痊愈的伤疤，但整体气息已然不同。一种沉静、安详而充满生机的意志，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流淌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与上方西摩格祖树的气息遥相呼应，重新编织着生命摇篮的秩序网络。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林薇望着这改天换地般的景象，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泪光。她手中的探测仪器屏幕虽然依旧布满干扰条纹，但核心的能量读数已经趋于稳定，显示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和谐而强大的生命场。

赵坤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菌毯上，抹了把脸上的汗和不知名的黏液：“他娘的……总算能喘口气了。老陈，你刚才在下面那一下……简直……”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陈默那终结一切的一指，只能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结果引得陈默一阵咳嗽。

陈默的脸色依旧苍白，最后那蕴含“归墟”之意的一指，几乎耗尽了他的本源，承天印记也黯淡无光，需要时间温养。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投向远处那两个被他们安置在根须后的天机阁幸存者。

防风镜首领和那名队员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或许是环境改善带来的微弱益处。

“他们怎么办？”林薇也注意到了那边，眉头微蹙。天机阁的目的不明，手段酷烈，是敌非友。

陈默沉吟片刻：“带上他们。我们需要情报，关于天机阁，关于他们为何觊觎‘凋零之种’的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离开这里，或许还需要西摩格人的帮助，带着他们的‘战利品’，能更好地交涉。”

赵坤点点头，重新站起来，和林薇一起，将两个昏迷的天机阁成员用坚韧的藤蔓简单束缚（主要是防止他们突然苏醒暴起），然后搀扶起来。

就在这时，他们来时方向的绿色能量旋涡一阵波动，西摩格首领带着几名伤势较轻的战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平和复苏的景象时，独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平衡者！你们……你们做到了！‘母亲’……‘母亲’正在复苏！”首领激动地快步上前，对着陈默深深一礼，他身后的西摩格战士也纷纷放下武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困扰他们许久、侵蚀他们神智与家园的狂乱之源，已经被扼制。

“危机尚未完全解除，根源只是被暂时压制。”陈默没有居功，实话实说，“而且，我们抓住了造成这次混乱的部分元凶。”他示意了一下被赵坤和林薇搀扶着的天机阁成员。

西摩格首领看到防风镜首领那张脸，独眼中瞬间燃起怒火，但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他朝着那昏迷的两人低吼了一声，像是某种诅咒，然后对陈默道：“祖树传来了意念，它感知到了‘母亲’的复苏，也感知到了你们的功绩。它邀请你们，前往圣所。”

“圣所？”

“是我们一族供奉祖树、传承古老知识的地方。”首领解释道，“祖树说，有些关于‘凋零’和‘平衡者’的事情，需要在圣所告知于你。”

陈默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他也迫切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承天印记和“凋零之种”的信息。

在两名西摩格战士的帮助下，他们带着俘虏，跟随着首领，离开了翡翠之心空间。穿过那道如今变得温顺平和的绿色旋涡，重返外界的雨林。

外面的世界也已然不同。虽然植被依旧茂密奇诡，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攻击性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原本隐匿或狂乱的生物大多安静下来，只有一些好奇的目光从林间窥探。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下斑驳的光点，不再显得诡异，反而充满了生机。

他们沿着来路返回，途中遇到了更多前来接应的西摩格战士。看到首领和陈默等人安然返回，尤其是感受到雨林恢复正常，所有西摩格人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看向陈默的目光充满了近乎图腾般的崇拜。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他们来到了西摩格部落的核心区域——一片位于巨大无比的古树群之下的聚居地。这些古树并非西摩格祖树，但同样高大苍劲，它们的枝干和根系自然形成了无数房屋、平台和通道，西摩格人如同精灵般生活在其间。

而所谓的“圣所”，则位于这片古树群的最深处，紧邻着那棵真正的、比翡翠之心更加宏伟、散发着浩瀚生命波动的西摩格祖树。

祖树的树干直径目测超过百米，树冠直插云霄，没入缭绕的云雾之中。它的枝叶并非纯粹的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七彩的琉璃光泽，微微摇曳间，洒落点点蕴含着精纯生命能量的光雨。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身上的疲惫和暗伤都在缓慢修复。

圣所就建在祖树裸露在地表的一条巨大根须之上，是一个半开放式的、由活着的藤蔓和洁白玉石构筑而成的殿堂。殿堂中央，有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池子，池水如同液态的月光，那是高度浓缩的生命精华。

此刻，圣所内已经聚集了数十位年长的西摩格人，有男有女，他们穿着用特殊植物纤维和羽毛编织的祭服，神情肃穆。为首的一位老者，手持一根缠绕着翠绿嫩枝的木杖，他的气息与身后的祖树几乎融为一体，深邃而悠远。

“大祭司。”西摩格首领上前，恭敬行礼。

大祭司点了点头，睿智而沧桑的目光首先落在陈默身上，尤其是在他胸口那黯淡的承天印记处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承天者，欢迎来到西摩格圣所。祖树与我等，感激您为拯救生命摇篮所做的一切。”大祭司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自然的韵律。

“分内之事。”陈默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大祭司的目光又扫过昏迷的天机阁成员，眉头微蹙：“这些亵渎者……他们的灵魂充满了对力量的贪婪与对自然的漠视。”他挥了挥手，示意战士将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随后，他转向陈默，神色郑重：“年轻的承天者，你继承了印记，履行了职责，但你可能并不完全了解你所背负的，以及你所面对的。”

他示意陈默跟上，走向圣所中央的生命之池。池水荡漾，倒映着祖树七彩的枝叶和天空。

“关于‘凋零之种’……”陈默主动开口。

大祭司点了点头，用木杖轻轻点触池水。池水泛起涟漪，光芒升腾，在空中映照出一些模糊而古老的画面。

“那并非此世之灾厄，”大祭司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悠远，“它源自久远到无法记载的年代，一个……连祖树都只是幼苗的时代。它是生命法则对立面的具象化，是‘终结’与‘寂灭’的碎片，本不应存在于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画面中，再次出现了陈默在下面看到的景象——那棵贯穿天地的原始祖树，以及被封印在根系深处的黑色种子。

“最初的承天者，与我们的先祖，以及诸多早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智慧种族，合力将其封印于此，借助整个星球生命摇篮的力量温养、净化，期望能将其消弭于无形。然而，岁月流逝，封印松动，更有人……试图利用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