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平的两端（2/2）
“那就做。”赵坤说，“78%的概率，够高了。”
陈默点头，开始设置自动化协议。
倒计时重新设定：11小时，哨站-7激活窗口。
然后，他们开始分工。
林薇负责深入研究概念实体的本质，寻找永久性解决方案。她调出圣所带回的全部相关资料，开始构建数学模型。
赵坤负责恢复性训练和战斗准备。他去了设施的训练区——那里虽然也受损了，但基础功能还在。机械的拳击靶、重力调整装置、反应训练系统，都能帮助他重新熟悉战斗节奏。
陈默则负责屏障加固方案。他需要计算七个节点的防御优先级，设计能量重分配算法，还要监控设施的整体状态。
工作开始。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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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时后。
训练区内，赵坤一拳击碎最后一个机械靶。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每一次出拳的角度、力度、时机，都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平衡。额头的银白印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光，仿佛在呼应他的意志。
但他感觉不到“畅快”。
以前训练结束后，那种汗水淋漓、肌肉酸痛但精神振奋的感觉，现在变得很淡。就像隔着玻璃观看别人的体验，清晰可见却无法真正感受。
他走到训练区边缘，拿起一瓶水——设施内循环再生的纯净水，没有任何味道。
喝了一口，毫无感觉。
“适应了吗？”
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赵坤转头，看到陈默站在那里，半边机械脸在训练区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算是吧。”赵坤说，“身体恢复得不错，反应速度甚至比以前更快。但感觉……不对劲。”
“情感钝化。”陈默走进来，“我也一样。这是代价的一部分。我们获得了更强的能力，但也失去了部分感受能力。”
“有办法恢复吗？”
“不知道。”陈默坦诚，“也许时间会自然修复一些，也许不会。但至少，我们还可以‘选择’去感受，即使感受本身变得困难。”
他顿了顿：“就像现在，我知道我应该为你的恢复感到高兴，但实际的感觉很淡。所以我要主动‘选择’高兴，选择记住高兴的意义，即使无法完全体验它。”
赵坤沉默了几秒：“老陈，你后悔过吗？接受传承，变成现在这样？”
“没有。”陈默回答得很快，“因为后悔没有意义。而且，如果没有传承，我们可能已经死了，或者世界已经被污染侵蚀。但有时候……我会怀念。怀念那种不需要计算每一个决策后果的简单，怀念那种能真切感受到温暖和疼痛的身体，怀念那种……作为普通人的自由。”
“但你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陈默点头，“但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孩子会长大，会失去天真，但也会获得责任和能力。我们只是……成长得更快，代价更大。”
他看着赵坤：“你额头上的印记，我感觉它在……保护你。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保护，而是更深层的——保护你的‘存在本质’不被完全改变。”
赵坤摸了摸印记：“守秘者说这是‘意志之锚’。也许它的作用就是让我无论如何改变，核心的意志不会动摇。”
“那就好。”陈默说，“因为接下来，我们需要那种不可动摇的意志。”
他调出时间：“还有六小时。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可能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你呢？”
“我还要继续计算。屏障加固方案需要微调。”
赵坤点头，走向出口。
在门口，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老陈，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同伴。永远都是。”
陈默的右眼微微睁大。
然后，那只还保留着人类特征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你也是，赵坤。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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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后。
研究室内，林薇面前的投影上显示着极其复杂的数学模型。
她在尝试理解概念实体的本质，寻找将它们永久“封印”或“转化”的方法。但进展缓慢。
概念不是物质，不是能量，甚至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信息。它们是“意义”的具象化，是“规则”的投影，是“可能性”的凝结。
要封印一个概念，就像要囚禁“红色”这个颜色，或者囚禁“悲伤”这种情绪。你可以限制它的表现，但无法消除它的存在。
除非……
林薇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在圣所的知识中，有一条关于“信息坍缩”的理论：当一个信息结构被过度观测、过度解析、过度理解时，它可能会从“可能性”坍缩成“确定性”，从“潜在”变成“现实”，从而失去其作为概念的抽象性和不可捉摸性。
就像量子态的粒子，一旦被观测，波函数就坍缩了。
如果她能设计一个足够强大的“观测场”，强迫概念实体在其中被完全解析、完全理解，那么它们可能会坍缩成某种更稳定、也更无害的形态。
但这需要巨大的能量和计算资源。
而且风险极高——如果观测场本身出现任何不稳定，被观测的概念可能会反过来污染观测者。
她将这个想法记录下来，准备稍后与陈默讨论。
然后，她看向时间。
还有三小时。
三小时后，要么获得预警，要么面临突袭。
她闭上眼睛，试图平静心情。
但金焰火种传递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不是平静，而是一种超越情感的、纯粹的、专注的清醒。
也许这也是代价之一。
但她接受了。
因为现在，她需要这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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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小时。
陈默完成了所有计算。
屏障加固方案优化完成，七个节点的防御优先级确定，能量重分配算法测试通过。
哨站-7激活协议就绪，倒计时精确同步。
设施防御系统自检完成，所有可用武器阵列进入待命状态。
赵坤完成休息和最后准备，现在守在总控大厅入口，随时准备应对突破。
林薇完成了概念观测场的初步设计，虽然还不完善，但至少有了方向。
三人重新聚集在控制台前。
倒计时：1小时59分钟。
“最后一次同步。”陈默说，“哨站-7将在59分钟后激活，持续时间3.5秒。如果成功接收到数据，我们将获得关于天机阁部署和攻击目标的预警。如果没有……”
“那就按最坏情况准备。”赵坤说。
“屏障加固方案已就绪，可以在探测到攻击后30秒内完成能量重分配。”林薇补充。
陈默点头：“那么现在，等待。”
等待。
这是最煎熬的部分。
因为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概率、时机、和命运。
陈默看着控制台上的倒计时数字一秒一秒减少。
59分钟变成58分钟。
58分钟变成57分钟。
缓慢，但不可阻挡。
就像沙漏中的沙，一旦开始流动，就无法回头。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看星星的那个夏夜。父亲说，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有自己的周期，有自己的命运。人类就像星星之间的旅行者，只能顺着轨道前进，无法改变宇宙的根本规律。
但父亲也说，即使在固定的轨道上，你依然可以选择如何旅行——是茫然随波逐流，还是清醒地观察、记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