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焦土平沧(2/2)
那些纹路活了过来,每一道都在他脑海中化作具体的焚毁之令:
焚粮仓十七座,毁梦市九处,断沧水航道……
“臣——”
他单膝跪地,嗓音愈发嘶哑,“接令。”
以额触符的瞬间,焦晶爆发出刺目红光。
血肉灼烧的焦糊味在春台上弥漫,范兰海咬紧牙关,颈间青筋暴起,却始终未发一声痛呼。
当虎符离额,他额间已烙下永久的焦痕——
形如残月,边缘还泛着暗红火光。
“焦土在,沧水平;焚在,梦在,扬厚在!”
誓言出口的刹那,他腰间的焦火链刀应声出鞘半寸,刀身上的黑春核残晶红光大盛,仿佛随时要燃起燎原之火。
满日弓影缓缓恢复原状,而春台之上,一个新的烙印已经生成——
不仅在范兰海的额间,更在这个王朝的命运轨迹上。
【集结·七万焦土师】
扬厚128年·立夏
立夏的日头照在焦土大营,将校场上的沙土晒得滚烫。
集结令如野火燎原,七日内,各州要冲烟尘蔽日,七万焦土师在沧水西境完成集结。
焦土铁骑两万
战马皆披覆特制焦甲,甲片以淬火玄铁打制,刻满镇压梦魇的符纹。
当铁骑列阵行进,马蹄踏过之处,青草瞬间枯黄萎地,仿佛盛夏被偷换了深秋。
骑兵的面甲统一铸成獠牙怒目之相,马鞍旁悬挂着特制的“焚粮囊”——
专为执行焦土策略时焚烧叛军粮草所用。
焦土步军三万
这些百战老卒手持链刀而立,刀刃上缠绕着幽蓝的“净业火”。
甲胄关键处镶嵌的焦晶在日光下闪烁不定,随着兵士呼吸明灭。
他们行军时步伐整齐划一,每踏一步,地面便留下浅印,渗出淡淡焦烟——
这是长期接触焦土虎符辐射留下的印记。
焦土弩军一万
弩手背负的“焦雷弩”装有特制箭匣,弩箭名曰“焦雷矢”。
箭簇以黑春核残晶打磨而成,箭杆刻有爆裂符纹。
试射时箭落靶场,但见火光骤闪,地面应声龟裂,黑烟如巨蟒腾空,久久不散。
焦土梦蚀营一万
这是江宇元帅芦鱼亲派的特殊部队。
将士皆披素白软甲,手持梦蚀笔改制的“净梦杖”。
他们不直接参与厮杀,专司净化战场,以侵蚀之力消弭战火残留的噩梦,防止负面情绪滋生新的动乱。
七万面军旗在立夏的热风中猎猎作响。
黑底旗帜上绣着残缺的焦月,月心正是范兰海额间烙印的变形——
那焦土虎符的图案仿佛在旗帜上燃烧。
誓师时刻,范兰海登上点将台。
他举起焦火链刀,刀背上镶嵌的黑春核残晶与额间焦痕相互呼应。
链刀重重叩击大地,校场中央应声裂开数丈缝隙,地底涌出诡异的黑春火——
那火焰触目冰冷,却能瞬间熔断抛入的铁甲;
看似灼热,却让靠近的军旗结出薄霜。
“焚邪梦,净沧水!”
七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云层四散。
焦土师的远征,就在这冰与火的交响中拉开序幕。
【兵锋·焦火平沧】
扬厚128年·芒种至霜降
焦土师七万沿沧水东进,三战定乾坤:
(一)黑春渡(芒种)
焦雷矢如雨点般射向渡桥,桥梁在幽蓝的火焰中崩塌。
黑春水化作浓雾,雾气中蕴含着诡异的焦灼,范山熊前军三万在雾中挣扎,最终如断线木偶般倒入水中,化作焦尸顺流而下。
(二)梦市焦原(处暑)
范兰海以焦火链刀劈开梦市,那些曾经繁华的市集在火焰中哀嚎。
火海染黑了整个天际,十五万复春军的粮田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焦炭的气味弥漫数月不散。
(三)沧水围城(霜降)
焦土师围困沧水城,焦雷矢连日爆裂城墙。
当最后一段城墙在火光中崩塌时,范山熊将黑春钱塞入口中,在自焚的火焰中发出最后的诅咒。
焚毁归于焦土,焦土终成虚空。
十二月战事平定,十五万复春军存者不足三万,皆入焦土营为奴。
他们的左耳被烙上焦痕,那印记将伴随他们度过余生。
【焦土之后·空白春再织】
扬厚128年·除夕
沧水东州,往日的良田尽成焦土,眠灯草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空白月照耀着这片焦原,月光所及之处,焚毁的痕迹渐渐淡去,终归空白。
范兰海上奏,声音因连日征战而沙哑:
焦土已成,请陛下以空白春再织梦田。
帝准奏,满日弓影温柔地照耀焦原,光影化春,新的春意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悄然萌发。
遣平定军后队三万,携空白春钱重建梦市。
令人惊喜的是,焦土之上,眠灯草再度开花,花心浮现二字,那字迹柔和而坚定,预示着新的开始。
史官郑重记载:
焦土平叛,空白再春;焚其粮,织其梦,焦灼归空白,空白即虚空,虚空即是扬厚。
【尾声·焦土永铭】
扬厚129年·立春
沧水原立起焦土永铭碑,碑高九丈,以焦晶为心,以空白月为顶。
碑面不刻文字,唯蚀形状,那形状既是对过去的铭记,也是对未来的警示。
范兰海以焦土虎符轻叩碑顶——
叮——
清音在焦原上回荡,既是终章,也是新的开始。
帝立于归墟碑顶,以满日弓遥叩焦土碑——
叮——
清音相和,穿越千山万水,既是遥贺,也是誓约。
帝王的低语随风雪消散,烙印在焦土与空白之间:
焦土在,沧水平;”
“焚在,梦在,扬厚在;”
“下一个焦灼,我将叩问——”
“天下大同。
太史阁注:
右卷为扬厚朝焦土平叛全史,自128年惊蛰誓师,至129年立春铭碑,凡一年,七万焦土师,焚敌十五万,沧水再春,焦土归空白。
自此,神川东境再无黑春,唯有焦土永铭。若问焦土之后再焚何处,请待眠灯草第三百年花开,满日弓再蚀,焦土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