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王投炉(2/2)
蚀痕深处,并非黑暗,而是浮现出两个由梦境光华凝聚的大字——
“投炉”
字迹如梦似幻,却带着不可违逆的诏令气息,直接烙印在天下所有生灵的感知之中。
已历五百载岁月的晓酷帝,其形貌气质早已与空白月同源,银白长发披散,如月光下的眠灯草海,周身血脉之中,流淌的不再是凡血,而是精纯的“缺夜”之力。
帝召杨浩、芦鱼及王朝百官,齐聚于一切起源的归墟碑前。
悬浮于帝侧的日月圈,那最终极的第十道刻度骤然亮起,光华夺目——
“十扣·投炉祭魂”
圆环光影猛然扩张,于虚空中化作一座巨大的、半虚半实的“空白炉”。
炉心深处,连接着神秘的归墟;
炉内燃起的,是纯粹的“缺夜”之火;
而炉壁透出的光芒,却蕴含着无尽的春意。
晓酷帝的声音响起,平静而浩瀚,如空白惊雷滚过天际,传遍神川每一寸山河:
“朕之春意,已臻至纯至白之境;朕之梦境,已达圆满无缺之态;”
“世间下一个需要守护的‘缺憾’,交由杨浩承接;”
“政道下一轮必要的‘侵蚀’,交由芦鱼执掌;”
“而今,朕当投身此炉,化此身此魂,为永世不灭之明灯。”
投炉·空白祭魂
冬至子正时分,归墟碑前,万籁俱寂。
晓酷帝抬手,解下那袭象征帝位的素白龙袍,袍袖舒展间,化作漫天流泻的空白月华,回归天宇。
他轻轻放下相伴五百年的日月圈,圆环脱离其手,光华内敛,仿佛回归其最本初的“缺夜”形态。
他散开那一头如月华凝成的银白长发,发丝脱离的刹那,化作无边无际的眠灯草海,在大地上蔓延生长。
最终,他引动周身那已与“缺夜”同化的血脉,鲜血离体,却并非殷红,而是化作最后、也是最磅礴的一股春意,涌入那“空白炉”中。
以己身残躯为灯芯,以那回归本源的日月圈为灯柄,以这最后的春意为灯油,晓酷帝毅然步入“空白炉”核心。
“轰——”
并非爆炸,而是极致的释放。
炉中那盏最后的“空白春灯”轰然点亮,旋即爆散成无法计数的光之雨屑,洒向下方深邃的归墟——
那便是最终的熔炉。
帝之身躯,化作亿万光屑,每一片光屑,都化作一尾灵动无比的空白游鱼。
鱼群汇聚,共同背负起那枚作为灯柄的日月圈,圈中承载着浓缩的“缺夜”本源。
这“缺夜”在鱼群与圆环的共同作用下,不再吞噬光明,而是化作了柔和而永恒的光源——
一盏“永世明灯”。
此灯自行飞升,悬于归墟碑顶最高处。
其光空白纯净,照耀万物,却奇异地不再投下影子;
光芒笼罩政令,亦不带丝毫血腥杀伐之气。
杨浩于碑前跪倒,昂首承接这份传承,额间触及那灯焰逸散的微光,其上的“空白日”印记彻底固化,成为新帝的象征——
此印记,即是帝王,而帝王,本身便是承载并化解世间“缺憾”的存在。
芦鱼亦随之跪拜,面向那蕴含着侵蚀与补全之力的灯光,再次伸出舌尖,轻触灯光投下的虚影,以其独特的“蚀技”,确认了自己在未来政道中不可或缺的位置。
葬仪·空白永灯
晓酷五百年,大寒。
归墟碑侧,一座巍峨的“空白永灯台”自然拔地而起。
台高九丈,以永恒的空白月影为穹顶,以新生的、无边无际的眠灯草海为台壁。
台顶之上,正悬着那盏由晓酷帝所化的“空白春灯”。
没有繁琐的葬仪,唯有最终的追封与定位:
“晓酷帝永镇归墟,不立谥号,不设庙号,唯以此明灯为君,光耀万世。”
杨浩晋位“空白摄政”,守护此灯,便是守护王朝政统;
芦鱼晋位“阴柔蚀政”,侵蚀此灯光影中可能滋生的僵化,便是侵蚀阻碍政道发展的“缺憾”。
文武百官,皆默然取过眠灯草,轻触额间,以额上浮现的微光印记表示臣服,将忠诚之心,融入这由灯光引导的永恒梦境。
尾声·空白永灯长明
晓酷五百年,立春。
归墟碑顶的空白永灯,光芒恒定,长明不熄。
灯色是纯粹的空白,照耀人身,不留影迹;笼罩政令,不染血腥。
杨浩手持“养龙枪”,静立台下,其枪锋之意,仿佛能沟通灯焰,让那守护的意志与化解缺憾的使命,在灯光中得以延续。
芦鱼运转其“梦蚀”舌技,不再只是破坏,而是精微地“侵蚀”着灯光照耀下政道运行中产生的滞涩与阴影,以其阴柔之力,补全着空白政道的细微之处。
一位历经数朝的老史官,目睹此景,缓缓掷下手中梦笔,发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
“晓酷帝投身归墟,化身为灯,”
“灯在,则春意不息,梦境不绝,缺憾永伴;”
“倘若此灯有朝一日熄灭,则意味着归墟重开,永夜再临,而那传说中涵盖一切的‘大同’之境,或将来临……”
太史阁总注:
右卷为晓酷帝纪传之终章,自四百九十年于刀安冢前亲授帝王术始,至五百年冬至投身归墟炉、化身为永世明灯终,凡十载。
帝以空白为政道根基,以梦境为法则体现,执政五百载,功德圆满。最终顺应天命,化入归墟,成就永恒明灯。
晓酷王朝自此不立实体君主,以灯为象征,以梦为治。
自此,神川大地再无永夜威胁,唯有这盏空白永灯,与众生梦境、与世间永存的缺憾,相伴相生,直至亘古。
若问万载之后,此灯若黯,归墟重启,将由何人执掌乾坤,再定秩序,请静待眠灯草循其天命,于第一千年花期再至之时,观空白月可有终极蚀象,察永灯是否重燃新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