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夜闯香闺——最后的疯狂(1/2)
秋夜的风穿过回廊,带着刺骨的寒意。
萧绝的脚步踉跄却固执,踏碎了庭院里凝结的薄霜。酒意像火一样在血管里烧,烧掉了理智,烧掉了克制,烧掉了这两个月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表象。
只剩下一个念头——见她。
现在就要见她。
温府的主院很安静。夜已深,大多数房间的灯都熄了,只有廊下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摇晃不定的光影。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枝桠的轮廓在地上张牙舞爪,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沈琉璃住的那间厢房,在院子东侧。
窗纸上还透着光——昏黄的,温暖的,从里面透出来,在冰冷的夜色里像一颗遥远的星。
萧绝停在那扇门前。
他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全是酒气混合着血腥的味道。头发散了,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衣襟敞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上面还沾着刚才砸酒罐时溅上的酒渍。
整个人狼狈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他抬起手。
手指在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酒劲,还是别的什么。
他握成拳,停在离门板一寸的地方,迟迟没有落下。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会开门吗?开门后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厌恶?冷漠?还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的平静?
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拳头终于落下。
“咚。”
声音不重,但在寂静的深夜里,清晰得刺耳。
里面没有回应。
萧绝又敲了一下。
“咚、咚。”
这次重了些。
还是没声音。
他等不及了,手掌整个拍在门板上——
“砰!砰!砰!”
粗暴,急促,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
“开门……”他哑着嗓子喊,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沈琉璃……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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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
沈琉璃其实还没睡。
她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旁边的烛台燃着半截蜡烛。已经看了大半,准备再看几页就歇息。
第一声敲门响起时,她以为是风。
第二声,她抬起头。
第三声粗暴的拍门声传来,伴随着那个沙哑破碎的声音喊出“沈琉璃”三个字时,她的手指微微一紧,书页边缘被捏出了褶皱。
她听出了那个声音。
也听出了声音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酒气。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然后她放下书,缓缓站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搭在上面的外衣——一件素青色的棉布罩衫,披在身上,系好衣带。
动作不疾不徐,甚至比平时更慢些。
门外的拍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开门!我知道你没睡!开门!”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沈琉璃走到门边,手放在门闩上。
她停顿了一瞬。
很短的一瞬,短到几乎不存在。
然后,她拉开了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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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屋内的烛光倾泻而出,在门口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温暖的、菱形的光晕。
沈琉璃站在那片光晕里。
她披着素青色的外衣,头发已经散了,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绾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脸上没有施任何脂粉,皮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甚至有些透明。
她就那样站着,看着门外的人。
目光平静,像深秋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门外,萧绝的手还举在半空,保持着拍门的姿势。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双眼猩红,布满了血丝,眼眶红肿,脸上泪痕狼藉。头发散乱,衣冠不整,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他看着她。
看着她平静的眼神,看着她披着外衣的从容姿态,看着她站在那片温暖的烛光里,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连风声都停了。
只有两人之间那几步的距离,和空气中弥漫的酒味,还有某种一触即发的、危险的东西。
“什么事。”沈琉璃开口。
声音很轻,很平静,像在问“天色如何”。
萧绝的嘴唇颤抖着。
他想说很多话。想说“我后悔了”,想说“我爱你”,想说“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被酒气熏得发苦,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她。
贪婪地,绝望地,像濒死的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烛光在她脸上跳跃,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她的眼睛很亮,但不是从前那种带着怯懦和希冀的亮,而是一种清澈的、冷静的、深不见底的亮。
像寒潭里的月光。
看得他心脏一阵阵抽痛。
“我……”他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我喝了酒……”
“看出来了。”沈琉璃说。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从猩红的眼睛,到凌乱的头发,到敞开的衣襟,最后落在他还举在半空、微微发抖的手上。
“酒醒了再说。”她说完,就要关门。
“别!”
萧绝猛地伸手,抵住了门板。
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沈琉璃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她抬起眼,看着他抵在门板上的手,又看向他的脸。
“松手。”她说。
语气依旧平静,但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萧绝没有松手。
他盯着她,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我就说几句话……”他声音发颤,“就几句……说完就走……”
沈琉璃沉默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连厌恶都没有。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平静。
那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伤人。
因为她不在乎了。
不在乎他是否醉酒,不在乎他是否痛苦,不在乎他此刻有多狼狈多绝望。
她只是……不在乎。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捅进萧绝的心脏,在里面搅动,撕扯,将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希望也绞得粉碎。
“让我进去……”他几乎是在哀求,“就一会儿……求你了……”
沈琉璃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抵在门板上的手,再移回他的脸。
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让他进去。
只是拉开了距离。
“就站在这里说。”她说。
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夜里,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冰凌落地。
萧绝的手从门板上滑落。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
烛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房间里的地面上。而他站在明暗交界处,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像某种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困兽。
“我……”他开口,声音破碎,“我明天要走了……”
“我知道。”沈琉璃说。
“我……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那是王爷的自由。”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沈琉璃沉默了一下。
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深邃的平静。
“一路保重。”她说。
还是那四个字。
和白天在侧门外说的一模一样。
萧绝突然笑出声来。
那笑声嘶哑,难听,带着哭腔,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瘆人。
“一路保重……”他重复着这四个字,笑得肩膀都在抖,“沈琉璃……你就只会说这个吗?你就没有别的……别的想说的吗?”
沈琉璃看着他。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王爷想听什么。”她问。
不是反问,是真的在问——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可这种“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的态度,比直接的拒绝更残忍。
因为她给的不是她真心想说的,而是他“想听”的。
就像从前在王府,他想要她安静,她就安静;他想要她消失,她就消失;他想要她不打扰,她就不打扰。
现在也一样。
你要听什么,我说。
说完了,你就走。
萧绝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他曾经拥有过、又亲手推开的女人。
这个现在站在他面前,平静得像一尊雕像,连眼神都不肯多给他一丝波动的女人。
酒精在血液里疯狂奔涌,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
“我想听你说你恨我!”他突然低吼出声,声音嘶哑得像困兽的哀鸣,“我想听你骂我!打我!说我这辈子都不配得到原谅!说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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