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绝望的认清(2/2)

恨,至少证明你还在对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充满毒液的一席。恨,至少是一种激烈的交互,证明你们之间还有“关系”。

而“无”……

意味着你从未真正进入过她的世界。意味着你所有的痛苦、挣扎、悔恨、乞求……在她那里,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意味着你们之间,从始至终,都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永远都是。

“嗬……嗬……”笑声渐渐停歇,变成了破风箱般的、艰难的抽气声。

眼眶干涩得发疼,明明心脏痛得像被钝器反复捶打,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不是不想哭,是连哭的力气和意义都没有了。

为谁哭?为什么哭?哭给谁看?

一个对你“无”的人,会在意你的眼泪吗?

不会。

她只会觉得麻烦,觉得你耽误了她处理“病例”和“麻烦”的进度。

萧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试图站起来,只是像一条濒死的虫,拖着残破的躯壳,朝着记忆中床铺的方向,缓慢地、狼狈地爬去。

身下,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断续的、暗红色的拖痕。

每挪动一点,伤口都在尖叫,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但他没有停,只是固执地、沉默地,朝着那一点微弱的、属于“应该躺回去”的位置前进。

终于,他的手碰到了床沿粗糙的木料。

他停下来,喘息着,积蓄着力量。然后,用手臂和残存的腰力,一点一点,将自己沉重不堪的上半身,拖上了床板。伤腿无法用力,只能任由它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拖在后面。

当他终于将自己整个挪回床上,重新靠在那冰冷的墙壁上时,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衣服被冷汗和血渍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呼吸急促而浅薄,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昏过去。

意识反而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呈现出一种反常的、冰冷的清醒。

他靠在墙上,睁着眼睛,望着眼前永恒的黑暗。

心里那片巨大的空洞,不再翻涌,不再疼痛,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彻底的空。

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被彻底抽走了。

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后一点属于“萧绝”这个身份在面对“沈琉璃\/云无心”时残存的、可悲的执念。

都抽走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需要被治疗的伤体,和一个认清了“自己在她心中毫无地位”这一残酷现实的、空洞的灵魂。

他不再试图去“唤醒”什么。

不再期待她能“看见”他。

不再奢求一丝温度,一个眼神,甚至一句带着情绪的斥责。

因为,那都是奢望。

对一个对你“无”的人,任何期待,都是自取其辱,都是更深的凌迟。

他终于,绝望地,认清了这个现实。

密室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沉重的死寂。

连他粗重的喘息声,都渐渐微弱下去,最终融入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只有伤口处缓慢渗出的血液,还在无知无觉地、沉默地,浸染着身下粗糙的布料,证明着这具躯壳还残存着一丝生理性的生机。

而那颗心,已经死了。

死在那句“仅此而已”里。

死在“无”这个字,所代表的、比恨更残忍千万倍的冰冷现实里。

从今往后,他只是云无心的一个“病例”,一个需要被“丁却”的“麻烦”。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