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失控的质问——卑微的乞求(2/2)
然后,她才开口。
声音不高,语调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说完了?”
萧绝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云无心却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落在他因站立不稳而微微发抖的右腿上,那里,洁白的绷带边缘,已经隐隐渗出了一点鲜红。
“说完请回去躺好。”她的语气依旧是那种医生叮嘱不听话病人的口吻,平静,专业,不带任何私人感情,“伤口裂开,受罪的是你。”
不是“我会麻烦”,不是“你别这样”,而是冷静地指出一个客观后果——受罪的是你。
与她无关。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狠狠凿穿了萧绝最后那点强撑的硬壳。所有激烈翻腾的情绪,愤怒,质问,不甘……都在她这句平静到极点的话语面前,土崩瓦解。
剩下的,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冷,和一种无法言喻的、灭顶的绝望。
他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但依旧固执地,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声音里的嘶吼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气若游丝的、近乎卑微的颤抖:
“到底要我怎么做……”
他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强撑的东西也碎裂了,露出底下最原始、最不堪的脆弱和乞求:
“你才肯……才肯再看我一眼?”
不是原谅,不是回到过去,甚至不是一丝温度。
只是……再看我一眼。
像一个溺水之人,向着岸边那个冷漠的旁观者,伸出最后的、绝望的手。
云无心终于,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是动容,不是怜悯,而是一种……似乎觉得他很麻烦、很不配合治疗的、极淡的不耐。
她看着他那双充满卑微乞求的眼睛,看着他惨白的脸上不正常的潮红,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绷带上越来越明显的血迹。
然后,她开了口。
声音清晰,冷静,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扎向他最脆弱的地方:
“我救你,是尽医者本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渗血的伤口,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解释的漠然:
“治好你,是丁却麻烦。”
她抬起眼,重新对上他那双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一片死寂空洞的眼睛,用最平静、最斩钉截铁的语气,宣判了最后的结局:
“王爷,我们之间,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医者本分。
丁却麻烦。
我们之间,仅此而已。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巨石,砸在萧绝早已残破不堪的心上,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砸得粉碎,碾成齑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
云无心那张平静到残忍的脸,密室低矮的屋顶,墙壁上晃动的烛影……全都扭曲、褪色。
他听到自己身体倒地的沉闷声响,感觉到伤处传来更剧烈的、撕裂般的痛楚。
但那些,都敌不过心里那片瞬间蔓延开来的、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和虚无。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云无心俯下身,似乎检查了一下他崩裂的伤口,然后直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机关,暗门滑开。
她端着托盘,侧身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
暗门在他眼前缓缓合拢。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
密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下蔓延开温热的、属于自己的鲜血。
和她那句“仅此而已”,在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中,反复回响。
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