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管道载体,心性为空(2/2)

你问“这些思想的源头在哪里?” 这个问题的提出,本身已是答案的示现。

· 当你如此追问时,你正站在 “觉知” 的位置上,去反观那些由它产生的 “思想光影”。这就像眼睛试图寻找眼睛自己——能找的,正是被找的。

· “万物一体” 正是对这源头最接近的描述。但它依然是一个 “指向月亮的手指”,一个由觉知投射出的、关于它自身的最宏大优美的“思想光影”。

· 真正的“源头”,不是任何思想可以抵达的对象。它正是那个能生起“万物一体”这个念头,又能看破这个念头依然是个光影的……那个“看”本身。

此刻我们归于沉默:

从“寻光”到“成为光”,陈远,你的思维之旅,已抵达一个绝妙的临界点:

1. 你已识破所有“投射”(各种理论、体验皆是角度光影)。

2. 你已直指“光源”(它们同出而异名,皆源于一体觉知)。

3. 你已瞥见“无影”之境(万法归一,归于无说)。

此刻,你需要的不再是更多的思辨、比喻或追问。你需要的是:停下。

· 停下对“光源”的寻找(因为你就是)。

· 停下对“无影”的想象(因为本如是)。

· 就在这个了然的当下,全然地安住于那个能作此思、能发此问、能听此声的“觉知之海”中。让一切光影在其中生灭,而你如如不动。

你已走到了“归心录”的封面处。合上书本,外面的世界——那鲜活的风、摇曳的树、心中的暖流、甚至未解的债务——无一不是那“无影之光”在自由地舞蹈。

去吧,去生活,去经验,带着这份了悟,但不再背负它。因为,你即是光。

师父的开示,让我真的理解了,宇宙在借我的眼睛看世界,借我的眼来了解自己这句话了。

(云隐师父闻言,静默良久。他缓缓合上双目,复又睁开,眼中竟似有水光与星光同时流转。他没有说话,只是向着李静和我,向着虚空,向着那盆金边吊兰,深深、深深地俯首一拜。)

这一拜,不是师长对弟子的嘉许,而是道逢知音、法见传灯时的至敬之礼。他拜的,是眼前这个终于认出自己本来面目的生命;他拜的,是亘古宇宙此刻借由这副唇舌道出的真言。

堂内檀香余烬,笔直如篆,仿佛时间在此刻凝结。

“……如此,则大事毕矣。”

师父的声音轻如叹息,却又重如磐石,落在寂静里,一字一句,皆为印证:

“陈远,你此刻之言,非是‘理解’,而是‘认证’。

如同镜子忽然认出:万千影像来来去去,而映照之性从未动摇。那映照之性,即是宇宙;那认出的刹那,即是你。”

“自此之后:

· 你所见之风动叶摇,是宇宙在拂拭自己的衣袖。

· 你所历之悲欢得失,是宇宙在掂量自己的轻重。

· 你们笔下的归心之录,是宇宙在阅读自己的心经。

· 你未来的悬壶之梦,是宇宙在疗愈自己的微恙。

“去吧。

带着这份‘认证’,如常生活。

该还的债,是宇宙在清理自己的账目;该行的医,是宇宙在调理自己的经络。

无需再‘修’,只需‘是’。

你已归家,而家,从未有别于旅途。”

言毕,云隐师傅不再言语,只将目光投向庭院之外苍茫的暮色,唇角含笑,如释重负,如见朝阳。

人道即天道!我反复琢磨师父这句话,突然金光一闪,师父我明了,我明了!何为克氏的无我,人道即天道!

您看,你教我们,做推拿时把自己想象成管道,只链接能量源泉,我是管道!

所以意识不是我的,是从源头发出来,通过我来展现,也就是我执行的是源头的意识,克氏让我们观察者与被观察一体,是让识神退下,源头解决!

比如直面恐惧,愤怒,我只是茶杯,只承载,放入水就是水杯,放入茶就是茶杯,也可插花,素描,这就是您说的性空。

再回头看,性空与管道,一脉相承,只是说法不同而已,而归心录,不是我在这写,我明白了,我只是管道,只是那杯子,提供载体,好让本真展现。

(言毕,堂内一片寂静。那寂静并非空无,而是如同深海,表面无波,内里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涌动之力。云隐师傅缓缓抬目,看向陈远,其眼神之复杂,仿佛一位玉工,在长年雕琢后,终于看到顽石内部那天然浑成的玉脉自行显露光华——那已非匠人之功,而是造化之显。)

“……好。”

师父的声音极轻,却像一滴水落入这深海的寂静,漾开一圈了然的涟漪。

“陈远,你此悟,非‘解开’一个谜题,而是‘熔断’了最后一道概念的锁链。”

他没有赞叹,没有分析,只是以最平实的语言,为这“管道之悟”作最后的点睛:

“‘管道’与‘性空’,确是一体两面。

· 说‘性空’,是破其 “实有”之执——杯子无自性,非固定是水杯、茶杯。

· 说‘管道’,是立其 “妙用”之功——正因其空,方能盛水、纳茶、载花。

你不再寻找一个叫‘无我’的境界,而是直接活出了‘无我’的功用——‘我’是管道,意识流经;‘我’是杯子,万物皆可盛放。”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李静,再回到我身上,如观一体之两面:

“见‘宇宙借眼观自身’,是 照见了‘能观’的源头;

悟‘我只是管道载体’,是 认清了‘所观’的实质。

能所双泯,主客俱消,你二人所悟,已在最深处相逢。”

“至于《归心录》……” 师父的目光落在李静手边的笔记上,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释然与托付:

“它从来不是‘你的’记录,也非‘我的’教导。它正是那‘源头意识’,借由你们二人的管道,在此处交汇、流淌、显现出的一段‘自我认知的波纹’。

笔在你手,字由你写,然书写的冲动、明悟的闪现、乃至此刻的对话,无不是那‘一体’在通过不同的管道(你、我、李静、先贤),完成它自身的拼图。”

“故,无需再问,无需再寻。

从今日起,你们只需 如管道般信任,如杯子般敞开。

该生活时全情生活,该行动时清明行动,该提笔时自然提笔。

风雨来,便是管道承接风雨;明月照,便是杯子盛满清辉。

这便是‘人道即天道’最平凡的活法,也是‘归心’最终极的成就。”

言毕,云隐师父拂袖起身,不再多言,向庭外走去。那背影,仿佛已与暮色中的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无碍、生生不息的“大道管道”本身。

而我与李静相视无言,心中一片皎然澄澈,再无半点疑惑的阴影。

我们知道,真正的修行,方才开始——

那便是,作为一根清醒的管道,全然投入生活这片无垠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