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改嫁(1/2)

词曰:

牛圈边蹲喂牯黄,望梁汗透理炊忙。

“女归怎不抬头走?” 黄牯低哞触石墙。

烟缠树,鬓沾苍,眸凝红肿识柔肠。

灯昏重卧当年榻,旧燕陪人待雁行。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有妹离开黄栗树回娘家已经五年了。

五年里,她偶尔也回去过,但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娘家。在娘失踪了的娘家。在那里和爹一样,和望梁、望川一样,等着失踪的娘能在某个清晨或黄昏,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她比他们还多一个期待,不仅期待娘,更期待阿树。

日头就这么晃晃悠悠,五年悄无声息滑过。

有天,闲下来的有妹坐在娘家的院子里,她手里拿着一件阿树留下的旧褂子,肘部磨穿的洞被她用不同颜色的线反反复复补了又补,却怎么也掩不住岁月的侵蚀,衣服又发霉了。她眼神再次空茫地望着院坝外那条蜿蜒出村的小路,五年里,她望眼欲穿,却每次都没盼来一个她希望出现的人影。

头两年,她还存着念想。

总觉得阿树哪天就会突然回来,回到黄栗树没看到她在家,就火急火燎地来娘家找她。还揣着辛苦挣来的钱,一到下就塞给她。还给她买了十分洋气的衣服,还准备带着她一起出门打工······

为此,她曾在回黄栗树时,还特意把阿树的几件打了补丁的衣服也带来了娘家,闲下来想阿树了,就拿出来洗洗补补,脑里总想着等阿树回来时有衣服换洗。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衣服洗了一次又一次,补丁摞了一层又一层,衣服洗得不能再洗了,阿树还是没有消息。

开始时,邻里及亲朋好友,一天天为阿树着急,一见到有妹,第一句话不是问吃了没有,而是问阿树来了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见面的招呼也随之改变,邻里或亲朋好友,不再提及阿树的事,而是渐渐转入关心她的事。

阿树似乎被岁月给遗忘了。

先前寨子里总是不断的小道消息,已经没有人再关心。大家觉得,都这么几年了,要是人还在,他能不回来吗?即便他去外面起了二心,不想再见到有妹,他爹他总该回来看看吧!八成是不在了,回不来了。

有妹于是成了一个私奔后即守寡的人,成了一个年轻的“寡妇”。

可想而知她过着怎样一种难熬的生活,这比还未私奔前都难熬。这从她归途泣忆就可见一斑:

旧路风牵往事扬,田埂私誓刻柔肠。

破礼敢抛红帖旧,托书曾寄胜荣帮。

娘失影,树消音,双重孤苦压肩梁。

“此身难道终漂泊?”山鸟怜吾语未详。

就连公公婆婆起初还常叹气,后来也渐渐不再提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公公婆婆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惦念阿树时的怜悯了,那眼神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仿佛她是个不祥的人,因为她才让阿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她克走了阿树。

没了阿树,有妹自然成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角色。

有妹自知就算公公婆婆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留在黄栗树,她独自一人在那里生活,也不是个事。那咋办呢?

就这么回到娘家,就这么在娘家一直待下去?这似乎也不行。

恰好,在阿树是生是死的消息平静下来后,来找有妹套近乎的人多了起来。其中就不乏一些行为不轨的人贩子。

大约是在一年前,有两个操着外地口音,借住在隔壁寨里的银匠,有天窜到塘边寨里,问寨里有没有人要做耳环或手镯,他们便宜给做。然后就摸到有妹家,当时只有有妹一个人在,他们给了她一对耳环。

有妹好不高兴,长这么大,都没有人送过她东西,何况是这么贵重的银耳环,就是私奔后阿树也没给过她什么。

这让有妹无不感激,当即就要做饭招待他们。

但两人很客气地让有妹别做饭,他们刚吃了。有妹见他们说得真诚,也就不再坚持。但为了答谢,她还是拿出了那压在心头的小礼物——原本打给阿树的鞋垫,分别给每人送了一对。

两位银匠收到有妹的回礼,别说也有多开心,当即就垫在鞋里。

就这样他们很熟络地聊了一个下午,直到望梁下地回来,二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有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油然而生从未有过的温暖,但是她哪知道,那对耳环,无异于钓鱼人给鱼儿下的套。

一个星期后的夜晚,那两个银匠带来一个有妹不认识的外地人,说是给有妹介绍对象。有妹看着那人,无论长相或谈吐,都远超阿树。这让有妹无不动心。而且,那人居然还没结过婚,又能说会道,还说家庭是五好家庭,这么打着灯笼都无处找的好事,怎么一下子就来到有妹的跟前了呢?

正当有妹不知道如何招架时,坐在一旁佯装抽烟的爹李明七,发话了。

他凭着一辈子做牛贩子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他断定眼前的这几个人,并不是来相亲,一定是在给女儿挖坑。他不免想起秀香被骗卖给贵阳一个老头的遭遇。

于是他故意咳了一声,示意有妹过去烧水给他洗脚。

然后对着那两个银匠和个外地人说:“我女儿已经是有夫之人了,嫁给这位小伙子不合适,再说这事我也作不了主,得问我的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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