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远嫁(2/2)

常妹只穿了一件平时爱穿的衣服。来接亲的,只有那后生和他一个堂兄弟,手里提着两瓶酒,包里有几盒饼干。

常妹出门前,走到我面前,眼睛还是红的。

她看着我,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她伸出手,紧紧握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后指指屋里的爹,又指指我,最后用力地摆手,脸上露出极度担忧和无奈的表情。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进我手里,转身,跟着那两个人走了,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捏着那个还有她体温的布包,打开一看,是三个煮熟的鸡蛋。

爹始终没出屋门。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天池边通往外界的尽头。

寨子里偶有几个邻居看热闹,看着她们消失,也都散了各自回家,但一边走,一边对我们家摇头。

院子里一下子空得吓人。

我走回屋,看见爹还蹲在刚才常妹哭过的屋檐下,头埋在两膝之间。肩膀微微耸动。

我看着手里那三个温热的鸡蛋,又想起双胞洞里那块转瞬即逝的蓝布。

我找娘,是想把这个家圆回来。

可娘还没找到,这个家,却已经塌得更快了。

以前,常妹在家时,总会比比划划地在我面前表演,我们之间早已能用哑语交流,那时的那个家是活的,充满生气的。现在,她走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爹两个闷葫芦,还有满屋子冰冷的空气。

娘不在了,他把自己的女儿,像泼水一样,泼出了这个家门。

下一个,会轮到谁?

是小妹,还是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