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礼前夜与密室空椅(2/2)
真的有密室!
程浩拿手电筒照下去,石阶很深,有潮湿的霉味,但空气流动正常。
“我下去。”林墨已经戴好安全帽,系好安全绳。
“一起!”程浩跟上。
王思然作为“安全监督”也下去,其他人守在入口。
石阶约二十级,到底是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手电光照亮室内景象——
不是预想中的宝藏堆。是十二把老式藤椅,围着一张八仙桌,摆成圆形。每把椅子上贴着一个名字:苏清河、沈绣、周文渊、金玉兰……正是十二笑林友。
桌上摆着十二副碗筷,碗是青花瓷的,筷子是旧竹筷,都已经发霉。桌中央有一个砂锅,锅盖盖着。
还有一封信,放在砂锅旁。
程浩拿起信,信封上写:“给推门而入的人(希望是你们这些捣蛋鬼)”。
打开,是二爷爷的字迹:
“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说明信物集齐了,时间也到了。首先,恭喜——不是恭喜你们找到这里,是恭喜你们真的把藕园闹腾起来了。我在上面(或者下面?)看着呢,很满意。 “这间密室,其实不是密室,是我们的‘笑林食堂’。当年物资紧张,我们经常凑钱买点肉菜,在这里偷偷聚餐。阿绣负责绣花换肉票,书呆负责算账(虽然他总算错),我负责做(虽然总做糊)。这十二把椅子,这把桌子,这些碗筷,陪我们吃了上百顿笑声拌饭。 “后来我要走了,就把这里封了。我说‘等哪天藕园又热闹了,再开门’。现在,门开了。 “砂锅里……没吃的,别想了。但有一把钥匙——能开我留在瑞士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是我这些年在国外攒的‘笑林基金’第二部分,比汉斯给的多得多。取款密码是:十二人名字首字母按入盟顺序排列。 “钱随便花,但有个条件:每年至少在这里聚一次餐,用这些碗筷。椅子空了的位置……就摆上信物。 “好了,不煽情了。上面是不是在办婚礼?阿绣终于要嫁给书呆了?替我高兴。也替我告诉她:那半张结婚证我补了字,但一直不敢寄。现在,可以烧给我看了。 “最后,帮我把桌上那杯酒(如果还没蒸发的话)洒在地上。敬我们,也敬你们。 ——永远不靠谱的苏清河,写于1985年离国前夜”
信末尾画了个举杯的小人。
程浩手在抖。林墨默默打开砂锅——里面果然有一把瑞士银行保险柜钥匙,和一个小酒杯。酒杯里居然还有半杯浑浊的酒,四十年了,酒香早已变成陈腐味。
王思然轻声说:“这房间保存得很好,通风系统隐蔽但有效。”
三人回到地面,把信和钥匙给沈阿婆看。沈阿婆读完,沉默良久,然后笑了:“这家伙,连罚酒都要人帮他喝。”
她拿起那杯四十年陈的酒,走到池塘边,缓缓洒入水中:“清河,酒喝了。婚礼,你看着。”
元宝游过来,在酒洒落的水面转了一圈,然后沉入水底,仿佛去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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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半,最后一个惊喜降临。
汉斯突然出现在藕园门口——不是视频,是真身。他穿着西装,但手里提着个铁皮箱,风尘仆仆。
“汉斯先生?!”程浩惊呆,“您怎么……”
“航班刚落地。”汉斯微笑,中文依然标准,“清河在瑞士的遗嘱补充条款:如果阿绣再婚,我必须亲手把这个交给她。我算了时间,婚礼前夜最合适。”
沈阿婆走过来,汉斯郑重地递上铁皮箱:“他说,这是‘迟到四十年的聘礼’。”
箱子打开,里面不是珠宝,是厚厚一沓设计稿:藕园的完整改造设计方案,详细到每一块砖的纹样。还有一封信:
“阿绣: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猜对了——你会幸福,但新郎不是我。不过没关系,书呆比我靠谱。 “这些设计图是我在国外三十年,每次想你时就画的。想象着怎么把藕园修得更好,想象着你穿着我做的婚纱在园子里走(虽然现在穿不上了),想象着我们老了一起晒太阳(虽然没机会了)。 “现在,图给你。要不要用,随你。但答应我:别全按图来,留点地方让年轻人胡闹。就像我们当年那样。 “最后,说句认真的:谢谢你等过我,也谢谢你现在不等了。要幸福,大笑的那种幸福。 ——永远爱你的清河”
设计稿最后一张,是一幅水彩画:白发苍苍的二爷爷和沈阿婆坐在藕园池塘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位,画上题字:“这样也挺好。”
沈阿婆看着画,眼泪终于掉下来。但她在笑,笑得很大声:“死老头……连哭都不让人好好哭。”
周老先生轻轻搂住她肩膀。汉斯悄悄退开,对程浩眨眨眼:“任务完成。明天婚礼,我可以当宾客吗?”
“当然!”程浩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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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藕园终于安静下来。
客人各自回房,老太太们绣完了百笑图的最后三个笑——第一百个笑是元宝的简笔肖像,笑得鱼须都翘起来了。
程浩坐在池塘边,看着水面倒映的月亮。明天就是婚礼了,一切都会很完美——如果不算可能出现的以下意外:
· 活水系统可能把红毯冲湿
· 元宝可能在新人交换戒指时跃出水面抢镜
· 梅若兰的贵妃醉酒可能真掉进池塘(她下午试过一次,被元宝顶起来了)
· 瑞士石头上的笑话可能没人看懂
· 密室里的十二把空椅子可能让宾客觉得灵异……
但,管他呢。
程浩笑了。他觉得二爷爷此刻一定在某个地方,翘着腿,嗑着瓜子(如果天堂有瓜子的话),等着看明天的大戏。
而他们,会把这场戏演好。用最大的笑声,最真的眼泪,和最暖的祝福。
元宝游过来,吐了个泡泡。泡泡里映着月光,和程浩的笑脸。
然后“啪”地碎了,像在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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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