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携手共度(1)。(1/2)

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我哈出一口白气,看着对面咖啡厅暖黄的灯光在雾气中晕染开来。指针滑向九点,最后一位客人推开店门时,风铃撞碎满室寂静。

她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走进来的。

黑色大衣裹着清瘦身形,发梢沾着未化的雪粒,怀里抱着速写本的手指冻得发红。我的目光掠过她垂落的围巾末端——那里绣着朵褪色的山茶花。

要杯热可可。声音像浸在雪水里的瓷器。她选了靠窗的位置,速写本摊开时,铅笔屑簌簌落在深褐色的桌布上。我擦拭咖啡机的手顿了顿,蒸汽喷口腾起的白雾里,她正用炭笔涂抹大块阴影。

凌晨两点打烊时,那张素描还留在桌上。海浪撞击礁石的线条凌厉得近乎痛苦,未完成的部分在画纸边缘戛然而止,像被生生掐断的呜咽。我拾起夹在素描本里的挂号信,收件人姓名被雨水洇得模糊,只有地址还清晰:云港市殡仪馆遗体修复科。

雨靴踩在沙滩上发出咯吱声响时,我仍在回想那个雪夜。潮水漫过脚踝,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忽然有贝壳砸中我的肩膀,转身看见她赤脚站在浪花里,牛仔裤卷到膝盖,颜料斑驳的围巾在海风里翻飞。

咖啡师先生跟踪人的方式真特别。她晃了晃手中装满贝壳的玻璃瓶,阳光穿过瓶身在她掌心投下细碎光斑,要不要帮忙捡寄居蟹?当作弄脏你桌布的赔礼。

我们就这样蹲在退潮的沙洲上翻找贝壳。她的指甲缝里嵌着青灰色颜料,腕间有道月牙形旧疤。当我说起那张未完成的素描,她突然将冰凉的海水泼向我:有些故事不需要结局。

暮春的旧货市场飘着槐花香。我在积灰的檀木匣里发现块怀表,珐琅表盖上凋谢的山茶花与某人围巾上的纹样惊人相似。表链断裂处露出泛黄纸卷,展开是稚嫩笔迹:给最厉害的遗体修复师妈妈。

金属落地声惊醒了午后阳光。身后传来贝壳风铃的脆响,她苍白的脸映在橱窗玻璃上,怀里抱着印有殡仪馆标志的纸箱。我们隔着二十年时光对望,表盘背面镌刻的日期在掌心发烫——那正是三十年前着名遗体修复师林月茹车祸身亡的日子。

暴雨砸在防尘布上的闷响令人心悸。解剖台上方无影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医用镊子夹着棉花蘸取特制蜡油。我终于看清那些颜料痕迹的真面目——是长期接触防腐剂产生的皮肤灼伤。

现在逃还来得及。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悬在半空,台灯照亮解剖台上安详的老妇人。我向前半步,看着蜡油在她指尖化作柔和的弧线,渐渐填补老人额角的凹陷。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她突然哽咽:妈妈走的时候...连完整的脸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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