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九七年春(1)。(1/2)
梧桐叶落尽的深秋,我抱着相机站在「时光驿站」咖啡馆前。玻璃橱窗里倒映着金黄色的银杏雨,簌簌落下的叶片像是被风撕碎的阳光。
突然有清冽的钢琴声穿透玻璃,我的手指不自觉跟着旋律颤动。那首《月光》第三乐章本该是暴烈的急板,此刻却像裹着雪水的溪流,在石头缝隙间迸溅出细碎的星光。
后退时撞到了什么人,相机带子勾住对方风衣纽扣。转身的瞬间呼吸停滞——男人苍白的面容像是博物馆里的大理石雕塑,鸦羽般的睫毛下,瞳孔蒙着层薄雾。他摸索着扶住我的手臂,指尖比飘落的银杏还要凉。
抱歉。他说话时喉结在阴影里滑动,我看不见。
我这才注意到他脚边倒着导盲杖。拾起时触到杖身刻着的凹痕,是盲文组成的。他接导盲杖的动作很优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表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响。
钢琴声还在流淌,他忽然侧耳:肖邦的夜曲?降e大调?
是咖啡馆在放唱片。我扶着他往长椅走,他手腕内侧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坐下时风掀起他风衣下摆,露出里面墨绿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像天鹅。
他从口袋里摸出怀表,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能告诉我现在几点吗?表针停了。
我凑近时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药草的味道。表盘里镶着张泛黄照片,穿旗袍的女子站在老式照相馆布景前,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当我要细看时,他已经合上表盖,咔嗒声惊飞了脚边的麻雀。
后来每周四下午三点,我都能在咖啡馆遇见江浔。他总坐在靠窗第二张藤编圆桌旁,面前摆着被冷掉的蓝山。有次我忍不住问:为什么每次都点不喝的黑咖啡?
他转动着杯耳轻笑:我母亲说,她怀着我时天天闻咖啡香。表链在桌面拖出蜿蜒的银痕,可惜我出生那天,父亲没能赶回来。
玻璃窗上的雨痕将他的轮廓晕染成水墨画。我鬼使神差地按下快门,他忽然转向我:你在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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