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星落彻骨(1)。(1/2)
林晚星最后记得的,是急诊室惨白的灯光和病人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刚把一个心梗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转身去取除颤仪时,失控的救护车撞破走廊玻璃,带着漫天碎光朝她冲来。剧痛传来的前一秒,她攥着白大褂口袋里母亲留下的银簪,脑子里只有一个荒唐的念头——早知道昨天就该跟隔壁科室的周医生去吃那家新开的日料。
再睁眼时,刺骨的冷意先于视觉袭来。湿冷的雨丝砸在脸上,混着泥土的腥气,她躺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山坡上,身上穿的不是白大褂,而是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襦裙,胳膊上还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汩汩流着血。
“还愣着干什么?斩草要除根!”
凶狠的呵斥声让林晚星瞬间清醒,她挣扎着抬头,看见两个蒙面黑衣人举着长刀朝她扑来。作为急诊科医生,她的应激反应比常人快半拍,立刻翻滚到一棵老槐树后,借着树干躲开第一刀。可胳膊上的伤口实在太疼,她刚想撑着起身,脚下一滑,直直朝山坡下滚去。
失重感传来的瞬间,她以为自己要二次死亡,却在落地前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带着冷香的玄色衣料裹住她,男人身上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她仰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瞳孔是极深的墨色,像寒夜无星的天空,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笔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王爷,暗卫重伤,需立刻处理。”旁边的青衣侍卫单膝跪地,声音急促。
被称作“王爷”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林晚星,眉头微蹙。他的手指碰到她胳膊上的伤口时,林晚星疼得嘶了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别碰!伤口太深,得先清创,不然会感染败血症。”
“败血症?”男人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疑惑。这词他从未听过。
林晚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是穿越了。她看着男人腰间悬挂的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云纹,再看周围古色古香的服饰,心凉了半截。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瞥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暗卫,胸口插着一支箭,呼吸微弱,立刻挣扎着下来:“先救他!箭上可能有毒,拔箭前得先找东西绑住血管,不然会失血过多而死。”
男人没阻止她,只是示意侍卫递过伤药。林晚星撕开自己本就破旧的襦裙下摆,用牙齿咬着布料撕成条,又从男人腰间解下一块干净的锦帕——对方没反抗,倒让她愣了一下。她快速跑到暗卫身边,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又查看了瞳孔,还好,还有救。
“按住他的肩膀,别让他动。”林晚星抬头对侍卫说,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不容置疑。她用锦帕擦了擦暗卫胸口的血,找到箭杆入肉的角度,又从怀里摸出穿越时带来的银簪——还好没丢。她用簪尖在箭杆周围划了个圈,消毒是不可能了,只能尽量减少感染风险。
“会疼,忍着点。”她对昏迷的暗卫说了句,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箭杆,猛地一拔。暗卫疼得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林晚星立刻把布条缠在伤口上方,用力勒紧,又拿过侍卫递来的金疮药,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仔细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疼。她抬头,发现那个王爷正盯着她,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甚至带着几分探究。
“你是谁?”男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落雪砸在青瓦上,冷冽却清晰。
林晚星想了想,原主的记忆一点都没有,总不能说自己是穿来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我……我不记得了。醒来就在这山坡上,还遇到了坏人。”
男人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最终,他对侍卫说:“把她带上,回王府。”
林晚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带回了靖王府。王府很大,雕梁画栋,却透着一股冷清,连个伺候的下人都少见。她被安排在西跨院的偏房,侍卫给她送来了伤药和干净的衣服,还告诉她,那个王爷叫萧彻,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封号靖王。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一边养伤,一边观察王府的情况。她发现萧彻似乎身体不太好,每天傍晚都会待在书房里,不让任何人靠近,偶尔会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有一次她去厨房找水喝,撞见侍卫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往书房去,药味浓得刺鼻,她一闻就知道是剧毒之物,却又带着几分奇特的中和药性——这不像普通的毒药,倒像在压制什么。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晒草药——是她在王府后山采的,有消炎止痛的功效。萧彻突然走了进来,他穿着常服,玄色衣料衬得他肤色更白,却也更显苍白。他看了眼石桌上的草药,问:“你懂医术?”
林晚星点头:“略懂一些,家里以前是行医的。”这是她编的借口,总不能说自己是现代急诊科医生。
萧彻没追问,只是说:“ tomorrow ,跟我去趟城郊的别院。”
林晚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明日”——看来这古代也有口音差异。她点头应下,看着萧彻转身离开的背影,发现他走路时,左腿似乎有些微跛,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第二天,林晚星跟着萧彻去了城郊别院。别院比王府更冷清,只有一个老管家在打理。萧彻把她带到东厢房,推开门,里面躺着一个老妇人,面色蜡黄,呼吸微弱,一看就是久病缠身。
“她是我母妃的陪嫁嬷嬷,三年前得了怪病,太医都束手无策。”萧彻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你试试,若能治好她,本王重重有赏。”
林晚星上前,给老嬷嬷把了脉——她在现代学过中医基础,应付普通病症没问题。老嬷嬷的脉象沉细无力,舌苔白腻,再看她的症状,咳嗽、水肿、呼吸困难,很像现代的肺心病晚期。这种病在古代几乎是绝症,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缓解。
“嬷嬷这病,是长期风寒入肺,郁结不散,损伤了心肺之气。”林晚星斟酌着用词,“要根治很难,但可以用草药调理,缓解症状,让她少些痛苦。”
萧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需要什么,尽管说。”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晚星每天都去别院给老嬷嬷熬药、针灸。老嬷嬷的气色渐渐好了些,能坐起来说话了,还拉着林晚星的手,一个劲地夸她心善。萧彻也经常去别院,有时会站在窗外看着她给老嬷嬷喂药,眼神里的冷意慢慢褪去,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一次,她熬药时不小心被烫伤了手,萧彻正好进来,看到她手背上的红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拉过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清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指很凉,动作却很轻,林晚星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低头不敢看他。
“小心点。”萧彻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转身走到窗边,“过几日是宫宴,本王带你一起去。”
林晚星愣了一下:“宫宴?我去合适吗?”她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去参加宫宴,太惹眼了。
“本王说合适就合适。”萧彻的语气不容置疑,“到时候穿得体面些,别给本王丢脸。”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她知道萧彻带她去宫宴,肯定有他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应付皇帝的试探,或许是为了震慑其他皇子——她在王府这些日子,也听侍卫闲聊过,当今圣上身体不好,几位皇子都在争夺储位,萧彻虽然手握兵权,却一直低调,不愿卷入纷争,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宫宴那天,林晚星穿着萧彻让人准备的粉色襦裙,头上插着一支珍珠钗,站在萧彻身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毕竟是个生面孔,还是跟在靖王身边,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二皇子萧煜端着酒杯走过来,眼神在林晚星身上打转,语气轻佻:“九弟,这位姑娘是?怎么从未见过?”
萧彻把林晚星护在身后,语气冷淡:“是本王府中的医女,陪本王来见见世面。”
萧煜笑了笑,眼神却带着恶意:“医女?九弟什么时候对医女这么上心了?该不会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打断。萧彻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林晚星心里一紧,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
萧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咳嗽却停不下来。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假惺惺地说:“九弟,你这身体可不行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晚星看着萧彻痛苦的样子,又看了看萧煜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萧彻的病,恐怕和这些皇子脱不了关系。她扶着萧彻,对萧煜说:“王爷身体不适,我们先告辞了。二皇子慢慢享用。”
说完,她不等萧煜反应,就扶着萧彻离开了宴会厅。回到马车上,萧彻的咳嗽才渐渐止住。他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林晚星拿出帕子,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小声问:“你的病,是不是和二皇子有关?”
萧彻睁开眼,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三年前,母妃去世,我去皇陵守孝,他派人给我送了一壶酒,酒里下了慢性毒药。太医说,这毒无解,只能用药物压制,撑一天是一天。”
林晚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她看着萧彻眼底的疲惫和无奈,突然很想帮他。她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更何况,她对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早就动了心。
“我帮你解毒。”林晚星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虽然很难,但我会尽力。”
萧彻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敢置信。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晚星,这毒连太医都没办法,你……”
“太医不懂现代医学。”林晚星脱口而出,说完又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家传的医术有些特别,或许能试试。”
萧彻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凉,却很有力。林晚星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看着他,突然觉得,就算是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遇到他,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星开始研究解毒的方法。她翻阅了王府里所有的医书,又去后山采了很多草药,还让侍卫帮她找来了一些特殊的工具,模仿现代的实验器材,提取草药中的有效成分。萧彻每天都会陪在她身边,帮她整理医书,给她打下手,有时还会给她讲王府里的趣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有一次,林晚星熬制解毒药时,不小心吸入了草药的毒气,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萧彻的床上,他坐在床边,眼神里满是担忧和自责。
“都怪我,不该让你冒这个险。”萧彻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毒我不治了,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多活一天就够了。”
林晚星看着他,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心疼。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傻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还没看到你打败那些坏人,还没看到你过上安稳的日子,你怎么能死?”
萧彻握住她的手,把脸埋在她的手心,像个受伤的孩子。林晚星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治好他。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林晚星终于研制出了解毒的药方。第一次给萧彻服药时,她很紧张,手心全是汗。萧彻看着她,笑着说:“别怕,就算死了,能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不许胡说!”林晚星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把药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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