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温暖的歌(1)。(1/2)

下午三点零七分,林薇第无数次看了眼手机屏幕。咖啡渍在米白色的设计图上晕开一小片浅棕,像幅抽象派的日出。她把马克杯往桌沿推了推,金属勺子碰撞杯壁的脆响在“隅角”咖啡馆里几乎听不见——这里永远挤满了用笔记本电脑武装自己的年轻人,键盘敲击声像连绵的雨。

“不好意思,让一下。”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时,林薇正伸手去够落在脚边的尺子。肩胛骨突然被撞了一下,整杯冰拿铁以抛物线姿态倾覆,大半都泼在了对方浅灰色的西裤上。

“ fuck。”她听见自己没忍住的英文脏话,和对方抽气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男人弯腰捡尺子的动作顿住了。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此刻正被咖啡液漫过。他抬头时,林薇看见一双瞳仁极黑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却没什么戾气。

“抱歉,我没看路。”林薇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指尖擦过他裤腿时,触到熨帖面料下紧实的肌肉线条。这让她想起上周看的建筑展,那些理性与力量并存的钢结构。

“没关系。”男人接过纸巾,动作从容得让她更愧疚了。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指腹有薄茧,不像她认识的那些整天握着画笔的人。

设计图上的咖啡渍已经晕成了地图。林薇盯着那片狼藉,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我赔你干洗费,或者……”

“不用。”男人已经站起身,西裤膝盖处洇开深色的痕迹,像块融化的乌云。他看了眼她桌上的图纸,“室内设计?”

“嗯。”林薇点头,忽然注意到他胸前别着的工牌——“盛景资本 陈默”。原来不是艺术家,是金融街那片钢筋森林里的人。

陈默的目光在图纸上停留了三秒,精准地落在客厅飘窗的位置:“这里的承重柱处理得很巧妙。”

林薇愣住了。很少有外行人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她下意识解释:“业主想保留老房子的结构,但又要采光,只能把柱体嵌进柜体……”

“用的是樟子松?”他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股市行情。

“你怎么知道?”

陈默指了指图纸角落的材料标注,嘴角似乎弯了一下:“猜的。”他弯腰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下次别把咖啡放图纸旁边。”

林薇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浅灰色西裤上的污渍在午后阳光里格外显眼。玻璃门合上时,风铃叮当作响,她才发现自己忘了问他名字——虽然工牌上有,但她更想亲耳听他说一次。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甲方的夺命连环call。林薇深吸一口气,把那片咖啡渍想象成莫奈的睡莲,抓起图纸冲进了雨里。

盛景资本的办公室在城市之巅。林薇站在38层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像乐高积木般的建筑群,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沉迷俯瞰世界的感觉。

“林设计师,这边请。”助理推开会议室门时,林薇正在整理裙摆——她特意穿了条灰蓝色连衣裙,领口的褶皱像她设计的波浪形吊顶。

然后她就看见了陈默。

他坐在长桌主位,西装笔挺,袖口的银色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上周那片咖啡渍消失无踪,仿佛那场狼狈的相遇只是她的幻觉。

“陈总,这位是‘筑境’工作室的林薇设计师。”项目经理介绍道。

陈默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秒,和看向会议室盆栽的眼神没什么区别:“林小姐。”

林薇伸出手:“陈总。”指尖相触时,她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比上次更清晰。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陈默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抛出精准的问题。他要求办公室设计既要有金融机构的严谨,又要体现“盛景”的前瞻性,甚至精确到玻璃隔断的折射率。

“这里的茶水间,我希望能看到东方明珠。”他指着平面图上的角落,“但不能用镜面反射,会影响交易员的注意力。”

林薇在速写本上飞快地画着:“可以用low-e玻璃,既隔热又能减少眩光,角度调整到37度的话……”

“37.5度。”陈默纠正道,“冬至日太阳高度角是35度,加2.5度余量。”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林薇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那双黑眼睛里没有波澜,却像有精密的仪器在运转。她忽然笑了:“陈总是学物理的?”

“金融学。”他言简意赅,“但我喜欢精确。”

散会时,陈默叫住她:“林小姐,留步。”

林薇转身,看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上周的干洗费。”

“我说了不用……”

“是我撞到你。”他把信封放在桌上,“而且,你的设计图救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林薇愣了愣,才想起当时他的电脑就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她忍不住笑出声:“那算扯平了?”

陈默的嘴角似乎又动了一下,这次比上次明显:“可以。”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设计很有想法。”

这句夸奖比任何定金都让她开心。电梯下行时,林薇摸着口袋里的信封,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电梯的运行音。

项目启动后的第三个星期,林薇在盛景资本的茶水间第n次遇见陈默。

凌晨一点,整栋写字楼只剩下零星的灯光。林薇抱着笔记本电脑冲咖啡,看见他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背影在夜色里像座沉默的雕塑。

“……风险评估我看过了,明天晨会讨论。”他的声音比白天低哑些,带着熬夜的疲惫,“不用等我,睡吧。”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见林薇时明显愣了一下。

“还没走?”他问。

“改图纸。”林薇举了举手里的马克杯,“甲方爸爸又有新想法。”

陈默走过来接水,饮水机的咕嘟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是王总监提的?”

“你怎么知道?”林薇惊讶地睁大眼睛。

“他上周在会上提过三次‘要体现资本的流动感’。”陈默面无表情地说,“我猜他是想加几面水幕墙。”

林薇噗嗤笑了出来:“你简直是读心术大师!”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其实我觉得水幕墙太俗了,但他是甲方。”

陈默看着她皱成包子的脸,眼底似乎有笑意闪过:“我可以帮你说服他。”

“真的?”

“嗯。”他点头,“但你得请我吃宵夜。”

便利店的关东煮在午夜散发着温暖的香气。林薇看着陈默用竹签戳开鱼丸,突然发现他左手小指有点弯——后来才知道是小时候打篮球摔的。

“你为什么会做金融?”她咬着萝卜问。

“家人希望我做稳定的工作。”他喝了口汤,“你呢?为什么学设计?”

“因为我外婆是裁缝。”林薇眼睛亮起来,“她总说,好的设计能让日子变得温柔。你看这便利店的灯光,暖黄色比白色让人觉得亲切,这也是设计啊。”

陈默看着她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没说话。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从建筑风格谈到喜欢的电影,从童年糗事说到对未来的期许。林薇发现陈默虽然看起来冷冰冰,却记得她提过喜欢的建筑师;陈默则发现,这个看起来娇俏的设计师,骨子里却有股不服输的韧劲。

离开便利店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陈默把围巾摘下来围在林薇脖子上,羊毛的触感带着他的体温。“明天别迟到。”他说。

林薇摸着脖子上的围巾,看着他走进地铁站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加班夜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项目进行到一半时,上海下了场百年不遇的暴雨。

林薇被困在工地现场,看着刚刷好的墙面被漏进来的雨水打湿,急得直跺脚。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她对着电话喊:“排水管堵了!沙袋根本不够用!”

“别慌。”陈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我已经让物业派人过去了,你先到安全的地方等着。”

一个小时后,陈默浑身湿透地出现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他脱下沾满泥浆的外套,露出里面深色的t恤,头发滴着水,却丝毫没影响他的镇定。

“情况怎么样?”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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