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未完的题（1）。（2/2）
他们在书店待了一下午，靠在书架旁讨论题，偶尔抬头看对方，会不小心撞进彼此的眼睛里，然后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看手里的书，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走出书店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周延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桂花树：“你看，还有桂花没谢。”
林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枝头果然还挂着几朵晚开的桂花。周延走过去，踮起脚摘了一朵，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桂花的香气很淡，却像钻进了心里。林微接过桂花，指尖碰到他的手指，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缩回手。
周延也没动。
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周围的车水马龙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晚风中格外清晰。
“林微，”周延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
“周延！”有人在远处喊他的名字。
是他的妈妈。周延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看着林微，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我妈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好。”林微把桂花捏在手里，看着他跑向不远处的车。
周延坐进车里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隔着车流，他的眼神好像有话要说。林微站在原地，手里的桂花还带着香气，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有什么没说完的话，被风吹散了。
周延没说出口的话，林微记了很久。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好像多了点什么。周延还是会找她问题，却总在讲完题后多待一会儿；林微还是会在他感冒时递热水，却会在递水时偷偷看他的眼睛。
月考成绩出来时，林微的名字后面，紧跟着周延的名字——他的数学进步了20分。班主任在班会上表扬他们：“大家要多向林微和周延学习，互相帮助才能共同进步。”
全班都在起哄，林微的脸又红了，偷偷看周延，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慌忙移开，像两只受惊的小鹿。
那天放学，周延叫住她：“周六去图书馆吗？我还有几道题不会。”
“好。”林微点头的时候，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周六的图书馆很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林微给周延讲题时，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还有窗外落叶的声音。
讲完最后一道题，周延忽然说：“林微，上次在书店，我想跟你说……”
“说什么？”林微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想跟你说，”周延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清楚，“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林微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烟花在里面炸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她看了无数次的温柔。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早，”周延的耳尖也红了，“但我忍不住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
“我不觉得。”林微忽然开口，声音有点抖，“我是说，我也……”
她没说下去，但周延懂了。他看着她笑起来，眼睛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那天离开图书馆时，周延走在她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手牵着手。走到路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朵干桂花。
“上次摘的桂花，我晒干了。”他把玻璃瓶递给她，“听说桂花能安神，你晚上做题累了，可以闻闻。”
林微接过玻璃瓶，指尖碰到他的手指，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玻璃瓶里的桂花很香，像那个九月的午后，像跑道边的呐喊，像图书馆里的阳光，像所有藏在细节里的心动。
她看着周延的眼睛，轻声说：“周延，我也喜欢你。”
晚风吹过，把桂花的香气送得很远，也把这句藏了很久的话，送进了少年的心里。
高三的冬天来得很快，教室里的倒计时牌一天天减少数字，暖气也开始供应。
林微和周延的关系，像慢慢升温的暖气，安静又温暖。他们会一起在早读前背单词，一起在晚自习后讨论难题，周延的数学成绩稳定在130分以上，林微的英语作文也开始被老师当范文念。
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周延会笑着说：“等高考结束，我们就正式在一起。”
林微每次听到这话，都会红着脸低下头，心里却像揣着一颗糖，甜得发胀。
平安夜那天，林微在课桌里发现一个苹果，还有一张纸条：“平安夜快乐，等考完试，我们去看冬天的海好不好？”
是周延的字迹。林微把苹果放进书包，指尖划过“冬天的海”四个字，忽然开始期待春天，期待夏天，期待所有和他有关的未来。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周延忽然叫住她：“林微，等一下。”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数学错题，可能对你有点用。”
林微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还是那么清隽，每道题旁边都写着解题思路，有些地方还画着小小的符号——那是他们平时讨论题时，她常用的标记。
最后一页是空的，只写着一行字：“林微，我们一起加油，考去同一个城市好不好？”
林微抬起头，看见周延站在窗边，月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银。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藏着整个冬天的星星。
“好。”她用力点头，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不是难过，是开心。是知道有人和你一起期待未来，有人把你的梦想，当成他的约定。
春天来的时候，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变成了两位数。
所有人都在埋头刷题，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翻书声。林微和周延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总会在课间的时候，偷偷给对方塞一颗糖，或者一张写着“加油”的纸条。
周延的生日在三月，林微给他准备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贴满了她整理的英语作文模板，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小人，正站在大学校门口，手里举着写着“我们到了”的牌子。
周延收到笔记本时，在她耳边说：“等考完试，我带你去吃巷尾那家蛋糕店的抹茶蛋糕。”
林微的耳朵又红了，却用力点了点头。
四月模考后，班主任找他们谈话，说以他们现在的成绩，考去同一所城市的重点大学没问题。走出办公室时，周延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带着淡淡的粉笔灰的味道。林微的心跳得飞快，却没有挣开，任由他牵着，慢慢走回教室。
走廊里的玉兰花正在开放，白色的花瓣落在他们的发梢。林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那些埋头刷题的夜晚，那些为了一道题争论的午后，都有了意义。
高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教室里的灯亮到很晚。林微收拾书包时，周延把一个信封递给她：“等考完试再拆。”
“是什么？”林微好奇地晃了晃。
“秘密。”周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加油，我在考场门口等你。”
林微把信封放进书包最里层，像藏起了一个春天的约定。她走出教室时，看见周延还站在窗边，对着她挥手。月光落在他身上，像一幅温柔的画。
她知道，明天过后，会有新的夏天，新的故事，但那些藏在三角函数里的心动，藏在桂花香气里的约定，会永远留在这个春天里。
高考结束那天，天很蓝。
走出考场的时候，林微看见周延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他穿着白衬衫，阳光落在他身上，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考得怎么样？”他把汽水递给她。
“还行。”林微接过汽水，指尖碰到他的手指，还是会心跳加速。
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说考试，也没有说未来，只是慢慢走着，像要把这三年的路，再走一遍。
走到巷口时，周延停下脚步：“现在可以拆信封了。”
林微掏出那个信封，慢慢拆开。里面不是信，是一张画——画的是他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的样子，她在讲题，他在听，窗外有桂花落下来。
画的背面，是周延的字迹：“林微，从看见你解出那道三角函数题开始，我就觉得，你眼里的光，比所有的公式都好看。现在，我们可以正式在一起了吗？”
林微抬起头，看见周延站在阳光下，眼睛里的期待，和那个冬天在图书馆里一样。她忽然笑了，把画抱在怀里：“周延，我有个题想问你。”
“什么题？”
“你知道‘我们’这道题，答案是什么吗？”林微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清楚，“答案是，我愿意。”
周延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像得到了满分答案的小孩。他伸手牵住她的手，这一次，没有人再松开。
夏天的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香樟的味道，还有远处卖冰棒的吆喝声。林微看着被周延牵着的手，忽然觉得，那些藏在草稿纸里的心动，那些写在纸条上的约定，终于在这个夏天，有了最甜的答案。
他们会一起去看冬天的海，一起去吃抹茶蛋糕，一起走进大学校园。但此刻，走在夕阳里的他们，只需要慢慢走，慢慢感受——感受掌心的温度，感受心跳的声音，感受这个属于他们的，刚刚开始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