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银杏树下(1)。(1/2)

便利店的白炽灯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冷清。

江临川站在冷藏柜前,手指悬在第三排的冰美式上方。这个位置向来放着他常喝的蓝山风味,此刻却摆着焦糖玛奇朵。他皱了皱眉,转身时撞进一片温暖的银杏色。

当心!

带着清茶香气的呢子大衣擦过他的西装袖口,女人急退两步,怀里的素描本却滑落在地。江临川俯身去捡,泛黄的纸页间忽然飘落一枚银杏叶形状的铜制胸针,叶片边缘的氧化痕迹像凝固的泪痕。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女人蹲下来,指尖抚过叶脉纹路,她总说银杏是最深情的树,叶子落了,根还在地下牵着。

玻璃门被夜风撞开,潮湿的雨气裹着外滩钟声涌进来。江临川望着她将胸针别在衣领,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老宅院里那棵银杏树。树根隆起的水泥地总害他摔跤,父亲便说要砍了它。

江总?招标会要开始了。

秘书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江临川猛地回神。再抬头时,那抹银杏色已消失在雨幕中,只有收银台留着张建筑事务所的名片——苏晚,主创设计师。

次日的竞标现场,苏晚站在投影幕布前,深灰色西装裙衬得锁骨处的银杏胸针愈加明亮。我们计划保留棉纺厂旧址的六座水塔,改造成社区文化空间。激光笔的红点游走过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就像银杏树,伤痕本身可以成为年轮的记忆载体。

江临川握钢笔的手骤然收紧。评审席的射灯太亮,他却看见二十二岁那年的暴雨夜。父亲攥着肝癌诊断书,把祖宅地契拍在拆迁协议上,红木桌上的银杏木雕笔筒被震得滚落在地。

江氏资本更看重商业价值。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苏设计师的怀旧情怀,恐怕抵不过每平米三万的楼面价。

苏晚转身时,发梢掠过他面前的投标书。某种熟悉的檀香混着松节油气息萦绕鼻尖,让他想起母亲画室的味道。这个发现让他烦躁地扯松领带,却在女人眼底捕捉到一瞬了然的悲悯。

暴雨在第七天夜里酿成祸事。凌晨三点,江临川被电话惊醒。未完工的棉纺厂改造区发生坍塌,钢筋穿透了承重墙。他冲进雨幕时,恍惚看见银杏叶在车灯里翻飞。

废墟间晃动的安全帽下,苏晚正用千斤顶撑起断裂的横梁。泥水顺着她的马尾往下淌,手中的强光手电却稳稳照着被困工人。往左三十公分!她朝救援队喊,转头看见江临川的瞬间,沾着血渍的脸上绽开笑意:江总来得正好,平面图在我电脑d盘。

后来江临川始终记得那抹笑。像童年时躲在银杏树洞里看见的光,从层层叠叠的裂缝里渗进来,带着灰尘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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