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月七日(1)。(2/2)

此刻她握紧注射器穿过阴暗走廊。日本兵的皮靴声在楼梯间回荡,血腥气愈发浓烈。推开三零七病房的瞬间,沈蘅秋听见自己腕上的玉镯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顾清和躺在行军床上,左胸缠着的纱布渗出血花。他右手攥着半截银杏树枝,听见响动时睫毛颤了颤。阿蘅...气声像飘落的秋叶,我梦见...你在云母屏风后梳妆...

吗啡针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蘅秋摘下护士帽,鬓边白海棠落在男人渗血的绷带上。你教我的《长生殿》...她哼着走调的曲词,将针头缓缓推进静脉,七月七日...长生殿...

窗外突然炸开照明弹,刹那间亮如白昼。顾清和的瞳孔在强光中扩散,嘴角却噙着笑。沈蘅秋俯身去吻他冰凉的唇,腕间玉镯终于断成两截,滚落在血泊里叮咚作响。

五十年后沧浪亭的银杏树更苍劲了。穿月白旗袍的老妇人颤巍巍展开泛黄信笺,金粉勾的戏文在夕阳里明明灭灭。秋风掠过水面时,她听见有人用苏州官话轻唤: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一片银杏叶飘落在信纸上,盖住了那句生死契阔,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