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二零七(1)。(1/2)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形状时,苏晚正用绒布擦拭银质花剪。暮色从绣球花瓣上褪去,对面咖啡馆的暖黄灯光漫过街道,在潮湿的砖石上晕开蜂蜜般的光晕。

橱窗里的鹿角蕨突然簌簌颤动。

要关门了哦。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剪下一支垂头的洋桔梗插进素胚陶瓶。花茎断面渗出乳白汁液,像某种未愈合的伤口。这是今天第七次修剪同一支花。

木质风铃发出钝响,潮湿的夜风卷着咖啡香气涌入花店。苏晚的指尖陷进丝绒花瓣,余光瞥见玻璃门外晃动的影子。黑色马丁靴踩碎水洼里的霓虹,青年举起手中的纸杯,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腕间的刺青上——缠绕的常春藤间藏着一串数字,1207。

最后一杯热可可。他的声音像研磨咖啡时落下的细雪,加了两罐枫糖浆。

苏晚盯着他肩头的水痕。深灰色卫衣被雨水染成更暗的色调,如同她总在梦中见到的浓烟。她后退半步,蝴蝶兰的叶片扫过后颈,我说过...

知道,现金放老地方。陆川将纸杯放在橡木长桌上,金属链条碰出清脆声响。他弯腰时领口露出半枚烧伤疤痕,在锁骨位置蜷成玫瑰形状,姬玉露该换盆了,气根都钻出了排水孔。

苏晚猛地抬头,青年已经退到门边。风铃摇晃的间隙,她看见他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在暖光里闪烁如星屑。玻璃门开合的瞬间,暴雨声忽然变得真切,又随着闭合重新模糊成白噪音。

这是陆川连续第三十七天送来热饮。他总是挑打烊前的十分钟出现,像候鸟遵循某种神秘的迁徙规律。苏晚打开嵌在墙面的老式药柜,第七个抽屉里整齐码放着纸币,每张都抚得平整如新叶。

后颈突然刺痛,她伸手摸到蝴蝶兰叶片边缘的锯齿。窗外的雨更急了,行道树在风中摇晃成模糊的绿色旋涡。苏晚从包中取出叠成方块的透明雨衣,却在触到门把时顿住——马路对面,陆川正站在咖啡馆雨棚下擦拭虹吸壶。他忽然转头望来,隔着雨幕举起手中的红陶花盆。

暴雨在凌晨转为绵密的雨雾。苏晚从梦中惊醒时,冷水正顺着发梢滴进睡衣领口。她蜷缩在飘窗角落,怀里的素描本被攥出褶皱。画纸上是用铅笔反复描摹的火场:扭曲的消防梯,碎裂的玻璃穹顶,还有被火舌舔舐的悬铃木。

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震动。陌生号码传来照片:她的矢车菊蓝雨伞斜靠在咖啡馆门边,水珠在伞面聚成发光的银河。紧接着跳出一条消息:伞骨折了两根,我用了紫铜丝加固。

苏晚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月光透过纱帘落在手机屏幕,将照片上的雨伞镀成蓝紫色,像她每周订购的鸢尾花。当视线扫过照片角落的虎尾兰盆栽时,她发现所有叶片都朝着窗户方向倾斜。

第二张照片接踵而至。她的黑伞被拆解成骨架,在实木工作台上摆出某种星座图案。陆川的手指入镜,指节处贴着创可贴,旁边散落着黄铜齿轮和靛蓝丝线。在尝试用机械结构解决伞面回弹问题,建议我拆你第三把伞做对照实验吗?

晨光初绽时,苏晚站在咖啡馆门前。藤本月季爬满铸铁栏杆,陆川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压粉的动作起伏。他抬头时咖啡机正好发出蒸汽轰鸣,晨雾与奶沫的香气同时漫开。

你的修复技术很糟。苏晚将三把伞堆在吧台上。黑伞的齿轮卡榫处缀着勿忘我干花,透明伞柄里封着朵永生绣球,蓝伞的金属扣被改造成蝴蝶造型,这些装饰...

是赔礼。陆川将拉花杯倾斜四十五度,奶泡在浓缩咖啡上绽开矢车菊图案,我弄坏了你的防护罩。他的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双手上,今天她没有带任何雨具。

苏晚的指甲陷进掌心。晨风吹动门楣上的铜铃,她听见自己说:木绣球生了白粉病。话一出口就被自己惊到,这像是某种危险的邀请。

陆川擦拭咖啡杯的手顿住了。阳光穿过琉璃吊灯,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子,用酒精擦拭叶片,每周两次。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对待那些娇气的咖啡苗,要来看我的植物实验室吗?

地下室的空气漂浮着水苔的潮湿气息。led灯带嵌在钢架边缘,照亮上百个玻璃容器。空气凤梨在球形器皿里舒展银灰触须,食虫植物的粘液在紫外线下泛着幽蓝光泽。苏晚的指尖拂过鹿角蕨绒面叶片,发现每株植物都挂着铜制标签,用花体字记录生长数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