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鬼市（1/2）

破败茶铺的杂物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清苦的气息，与窗外鬼市散场后的冷清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夜枭服下荆娘熬制的汤药，靠在墙角闭目调息，脸色似乎红润了些许。谢景行检查着身上所剩无几的暗器毒药，眉头紧锁，显然在盘算着如何补充。沈静秋则小心地为秦铮更换胸前的伤药，那月华藓和净泉兰的药效虽好，但伤口愈合仍需时日。

秦铮盘膝而坐，看似在调息，心神却沉浸在那《灵枢逆脉篇》的玄奥之中。镣铐依旧禁锢着他的大部分内力，但依照那逆反经脉、化邪为养的法门，他勉强能调动一丝微弱气流，如同溪流冲刷着被淤泥堵塞的河道，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受损的根基。定魂木根须紧贴胸口，那股清凉宁静之力是他对抗玉玺邪气侵蚀的最大依仗。

荆娘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些简单的饭食——几个粗面馒头，一碟咸菜，一壶清水。她放下东西，目光再次落在沈静秋身上。

“姑娘随我来一下，那安神的药材需斟酌分量。”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静秋看向秦铮，秦铮微微颔首。在这陌生之地，荆娘是唯一可能窥破沈静秋特殊之处的人，与其回避，不如探探她的深浅。

沈静秋跟着荆娘出了杂物房，来到前面那间早已歇业的茶铺堂内。荆娘并未去取什么药材，只是示意沈静秋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仔细端详着她，仿佛在鉴定一件古物。

“你的血脉很特别。”荆娘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并非寻常的体质特殊，而是……一种古老的印记，蕴含着生机，也吸引着灾厄。”

沈静秋心中一紧，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不必害怕。”荆娘语气放缓了些，“老师既然让你们来此，便是要护你们周全。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很多年前，我也见过一个类似体质的人，可惜……”

她没有说下去，转而道：“你的血，于常人而言是救命的良药，于某些邪道人物和诡异存在而言，却是无法抗拒的毒饵。日后务必万分小心，非绝对信任之人，绝不可显露分毫。”

“多谢荆娘提醒，我记下了。”沈静秋低声应道，心中却因荆娘的话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果然知道！

“这瓶‘敛息丸’，你每日服一粒。”荆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递给沈静秋，“虽不能完全掩盖，但足以扰乱寻常高手的感知，让他们无法轻易窥破你的特殊。记住，在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藏拙是最好的武器。”

沈静秋接过玉瓶，感激地道谢。这位看似冷清的荆娘，实则心思细腻，考虑周详。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鬼市夜晚依旧喧嚣，白昼则重归沉寂。茶铺仿佛被遗忘在了繁华的角落。

秦铮的伤势在《灵枢逆脉篇》、定魂木和荆娘提供的药材辅助下，恢复速度远超预期，体内邪气被进一步压制炼化，虽然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已能发挥出三四成实力，足以应对一般情况。镣铐依旧无法去除，但其抑制效果似乎也因他功法的奇特而减弱了些许。

谢景行通过鬼市的一些隐秘渠道，弄到了一些急需的药材和打造暗器的材料，甚至零星听到了一些外界消息。

“曹阉狗果然把码头的事栽到了‘水匪’和‘前朝余孽’头上，正在全城大肆搜捕，动静闹得很大。”谢景行压低声音向秦铮汇报，“不过听说在朝堂上，林阁老的人似乎对此颇有微词，认为曹敬忠小题大做，劳民伤财，两人好像还因此争执了几句。”

秦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曹公公和林阁老并非铁板一块！他们或因利益暂时勾结，但本质上分属不同阵营，彼此猜忌和争斗从未停止。玉玺和“源血”的出现，或许正加剧了他们之间的裂痕。

这无疑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还有，”谢景行继续道，“听说陛下自得到玉玺后，并未临朝，一直深居简出，连林阁老和曹公公都难得一见。宫里有流言说，陛下似乎……病了。”

皇帝病了？是因为接触了玉玺？秦铮眉头微蹙。若真如此，朝廷局势将更加微妙复杂。

“另外，关于‘观星阁’……”谢景行声音压得更低，“我打听到，钦天监监正莫清风，近日常常夜登观星阁，一待就是大半夜，下来时往往面色凝重。有人猜测，可能是星象有异变。”

观星阁、星象异动、玉玺、皇帝抱恙……这些线索似乎隐隐串联，指向某个惊人的可能性。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钦天监和观星阁的消息。”秦铮沉吟道，“尤其是那位莫清风监正。”

一直沉默的夜枭忽然开口：“莫清风此人，性情古板，醉心星象之术，极少参与朝堂党派之争，但极得陛下信任。想从他那里打开突破口，很难。”

“明面不行，便走暗路。”秦铮目光扫过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鬼市之中，应有专司打探消息、甚至买卖宫廷秘闻之人吧？”

谢景行桃花眼一亮：“有！‘包打听’孙瞎子！这老家伙在鬼市混了几十年，耳目灵通得很，据说宫里的太监宫女常偷偷卖消息给他。不过此人贪财又好酒，嘴巴严实，想从他那儿套东西，得出大价钱。”

“钱不是问题。”秦铮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枚质地极佳、刻着蟠龙纹的羊脂玉佩，是从之前某个“战利品”身上所得，价值不菲，“今夜鬼市开市，我们去会会这位孙瞎子。”

是夜，鬼市再次喧闹起来。秦铮稍作易容，用药汁略微改变了肤色和眉形，换上谢景行弄来的粗布衣服，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谢景行熟门熟路，引着他穿梭在拥挤的摊位间，很快来到一个偏僻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