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合作(1/2)

谢景行那句“合作”,如同在布满硝烟的废墟上,投下了一颗决定性的棋子。声音不高,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重若山岳的分量,清晰地回荡在弥漫着淡淡血腥气和药味的房间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秦铮深邃的眸光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住谢景行那双不再有丝毫伪装的桃花眼。那里面此刻翻涌着的是被至亲背叛的痛楚、守护妹妹的疯狂、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提议,而是他在无尽黑暗和算计中,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也可能是唯一一根能带他和他妹妹冲出地狱的绳索。

沈静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与谢景行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此刻,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血书在手,强敌环伺,他们需要盟友,需要力量,需要撕开这重重黑幕的利刃。而谢景行,这位看似纨绔的永宁侯府嫡子,恰好能提供这一切。

“倾永宁侯府之力…”秦铮缓缓重复了一遍这六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小侯爷,侯府这艘船…如今还由你做主吗?”

这话直指核心!永宁侯态度暧昧,谢贵妃更是直接站在了对立面,谢景行一个“纨绔”,如何能调动侯府资源?

谢景行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冷笑:“我那个好父亲,最是识时务。只要我能拿出足够扳倒赵阎、甚至让贵妃姑姑伤筋动骨的铁证,让他看到我能带来的利益远大于风险…他自然会知道该站在哪一边。至于侯府内部…总有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而恰好,我知道的…不少。”

他话语中的暗示令人心惊。这位小侯爷,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掌控更多。

“至于宫里…”谢景行眸光幽深,“陛下近年龙体欠安,疑心日重。贵妃圣眷虽浓,却也并非毫无破绽。这份血书…再加上一个活着的北狄公主(指谢云瑶)和赵阎通敌炼蛊的铁证…足以在朝堂掀起惊涛骇浪!到时候,就不是她想如何,而是陛下…容不容得下她了!”

他对局势的分析冷酷而精准,显然早已深思熟虑。

秦铮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怀中那卷沉甸甸的血书,又看向身旁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沈静秋,最后,重新落回谢景行身上。

“好。”一个字,从他唇间吐出,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合作。”

没有击掌为盟,没有歃血为誓,但两个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在绝境中寻求生路的男人,在这一刻,达成了以命运为赌注的同盟。

目标:保全谢云瑶,清除蛊毒,扳倒赵阎、桑吉及其背后势力,为阿史那·云歌公主和凌烟阁昭雪复仇!

“当务之急,是瑶瑶。”谢景行立刻切入正题,脸上再无半分慵懒,只有凝重,“桑吉既然已经察觉‘蛊反’,绝不会善罢甘休。宫里那位吃了瘪,也定会再有动作。揽月阁不能再待了。”

“你有安全的地方?”秦铮问。

“有一处。”谢景行点头,“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别院,极其隐秘,连我父亲都甚少知晓。我会立刻安排可靠人手,将瑶瑶秘密转移过去。孙大夫会一同前往。”

他看向沈静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是一丝恳求:“秦娘子,瑶瑶的病…缓解之药的研究,就拜托你了!需要什么药材、器物,尽管开口!”

沈静秋迎上他的目光,郑重颔首:“我会尽力。”她知道,这不仅关乎一条无辜的生命,更关乎整个计划的成败。

“桑吉和赵阎那边…”秦铮眸中寒光一闪,“不能让他们察觉瑶瑶已被转移。需要制造一些…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这个容易。”谢景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赵阎老贼不是正被御史台的折子搞得焦头烂额吗?我再给他添把火便是。至于桑吉…他那乱葬岗的秘密,或许可以‘不小心’让五城兵马司的人知道一下…”

祸水东引,搅浑池水,这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还有这份血书…”秦铮将血书小心收好,“需得找个万全之地保管,并尽快译出全文,找出其中最致命的证据。”

“译写之事,我可找人暗中进行。”谢景行道,“至于保管…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初步计划商定,一种无形的、紧绷的默契在三人之间流转。

孙大夫已为秦铮重新包扎好伤口,虽依旧触目惊心,但总算止住了血。

“此地不宜久留。”谢景行看了一眼窗外渐褪的夜色,“冯保虽退,眼线犹在。我会安排你们从密道离开,前往新的安全点。瑶瑶那边,我会连夜安排转移。”

他做事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在忠伯的引领下,秦铮与沈静秋通过别院内一条极其隐蔽的密道,悄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密道出口竟连通着一条僻静的后巷,早已有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等候在此。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苏醒的帝都街景,沈静秋仍觉得方才几个时辰的经历如同惊梦一场。血书、蛊毒、公主、盟约…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地发生了。

她看向身旁闭目调息的秦铮,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属于萧逐的、内敛却锋锐的气质已愈发明显。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隐匿于市井的逃亡者,而是正式踏入了这权力漩涡的中心,每一步都将踩在刀尖之上。

“害怕吗?”秦铮忽然开口,眼睛并未睁开。

沈静秋怔了一下,随即缓缓摇头:“有点…但不后悔。”她顿了顿,轻声道,“只是觉得…谢云瑶那孩子,太可怜了。”

一出生就背负着如此可怕的命运,被至亲利用,被邪蛊折磨…她的遭遇,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不幸。

秦铮沉默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眸光深沉地看向她:“在这帝都,可怜的人很多。但能活下去,才有资格谈论其他。”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却也是血淋淋的真理。

马车最终驶入了一处位于城北的幽静宅院。这里比谢景行的别院更加不起眼,但内里安排周到,守卫皆是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生面孔,显然是谢景行真正的心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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