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廷问责(2/2)
“逆子!看看你做的好事!!”吴三桂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他猛地转身,抓起书案上一个精美的青玉笔洗,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玉屑四溅!
“你痛快了?!你骂得爽了?!现在呢?!现在怎么办?!朝廷的旨意来了!让老子严加管束!让老子具折自陈!你让老子怎么陈?!说老子生了个好儿子,骂孔家骂得对?!还是把你绑了送去北京请罪?!啊?!”
吴三桂如同暴怒的雄狮,在堂内焦躁地踱步,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吴宸轩的鼻子咆哮:“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孔府!那是孔府!天下读书人的祖宗!你这一撕一骂,把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得罪光了!把朝廷也彻底得罪死了!康熙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我们!你这是把刀子亲手递到他手里!你想害死全家吗?!”
面对父亲暴风骤雨般的怒火和深切的恐惧,吴宸轩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弯腰,默默捡起一片较大的青玉碎片,放在书案上,然后才抬起头,迎向父亲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父王息怒。”吴宸轩的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儿臣所为,并非图一时口舌之快。”
“不是图痛快?那你图什么?!”吴三桂怒吼。
“图人心!图大义!”吴宸轩目光灼灼,“孔府所为,天下有识之士,心知肚明!儿臣不过撕开那层虚伪的面纱!今日看似得罪了天下腐儒,然父王请看——”
吴宸轩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指向远处军营方向,“军中士卒,闻此事后,是何反应?昆明街头巷尾,那些被迫剃发的百姓,私下议论,又是何态度?儿臣此举,骂的是曲阜孔家,立的却是‘威武不屈’的汉家脊梁!寒的是谄媚之臣的心,暖的却是被压抑已久的血性!父王!这云南,终究是我汉人的云南!这天下,也终究是我汉人的天下!民心所向,岂是几顶孔府的帽子能压住的?”
吴三桂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儿子。
吴宸轩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他内心最深处那根不甘的弦上。
他何尝不知孔府虚伪?何尝不恨清廷猜忌?
只是那份“平西亲王”的富贵尊荣,如同迷药,让他心存侥幸。
“那…那这圣旨如何回复?康熙等着老子的‘自陈’!”吴三桂的语气稍稍平缓,但依旧带着焦躁。
吴宸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睿智:“父王只需上表,言儿臣自滇西瘴疠之地归来后,便身染恶疾,时有癔症发作,神智昏聩不清。那日见孔府使者,突发病症,狂悖胡言,行为失常。父王痛心疾首,已将其幽禁府中,延请名医诊治。待其病愈,定当严加管教。至于撕毁贺帖、狂悖之言,皆因病魔所致,非其本意,更非王府授意。恳请皇上念其年幼无知,又染恶疾,宽宥其罪。”
“装病?”
吴三桂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
这倒是个绝佳的理由!
既能搪塞朝廷,保全儿子,又不会显得王府理亏认错,还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好一个“癔症发作,神智昏聩”!
将一切狂悖之举归于“病”,既给了朝廷台阶,又保全了王府的颜面,更巧妙地将吴宸轩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定性为“胡言”,消解了其政治冲击力!
“不错!”吴三桂脸上的怒意渐渐被一种深沉的计算取代,“此计甚好!就依此回复!”
他看向儿子的目光,再次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忌惮,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对儿子急智的认可。
“父王英明。”吴宸轩垂首,掩去眼中的锋芒。装病只是权宜之计,是麻痹清廷的烟雾。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紧迫感:“然,朝廷猜忌已深,削藩之刀,随时可能落下。儿臣‘病中’,正可避开外界耳目。恳请父王,允儿臣暗中行事,加快…工坊进度,联络四方,整军经武!以应不测!”
吴三桂身体微微一震,看着儿子那平静却无比坚定的眼神,再想到那封斥责圣旨背后的寒意,想到镶黄旗密探的腰牌…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他。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声音沙哑:
“准。但务必…隐秘!”
“儿臣明白!”
吴宸轩眼中精光一闪。
撕帖的风暴暂时被“癔症”掩盖过去,而真正的备战,在康熙的圣旨和吴三桂的默许下,终于可以全速推进了。
时间,更加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