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廷问责（1/2）

平西王世子吴宸轩怒撕衍圣公府贺帖，并当众痛斥孔家“历事十三朝”、“无耻之尤”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从昆明蔓延出去，迅速震动了整个朝野！

其冲击力，甚至远超他在军营断辫和处置老将。

天下士林，为之哗然！

孔府，文脉之源，道统象征，竟被一个藩王世子如此当众羞辱，彻底否定？

这简直是对千年儒家信仰根基的悍然挑战！

无数读书人愤怒声讨，上奏弹劾的折子如同雪片般飞向北京。

而一些对清廷统治心怀不满，对剃发易服深感屈辱的士人和底层民众，在震惊之余，内心深处却隐隐被吴宸轩那番“威武不能屈”、“耻与为伍”的怒吼所触动，一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暗流中涌动。

消息自然也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北京紫禁城养心殿年轻的康熙皇帝案头。

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

康熙皇帝玄烨身着明黄常服，面容尚显稚嫩，但那双眼睛却已沉淀着超越年龄的深沉和锐利。

他缓缓放下手中那份由云南巡抚、按察使以及众多官员联名弹劾吴宸轩“狂悖无礼、辱及圣裔、大逆不道”的奏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御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侍立一旁的大学士明珠、索额图等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他们深知，皇帝越是平静，内里的风暴可能越是猛烈。

“好…好一个吴宸轩。”康熙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好一番‘历事十三朝’、‘无耻之尤’的高论。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呐。”他拿起那份被誊录下来的、吴宸轩怒斥孔府的“狂言”记录，目光在上面缓缓扫过，眼神深处有冰冷的寒光闪动。

“皇上！”明珠上前一步，躬身道，“吴宸轩小儿，如此狂悖犯上，辱及圣裔，动摇国本，实乃十恶不赦！平西王吴三桂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亦难辞其咎！臣以为，当严旨申饬，令其缚子进京请罪！以儆效尤！”他深知皇帝对三藩的忌惮，此刻正是借题发挥，敲打吴三桂的良机。

索额图也附和道：“明珠大人所言极是！吴宸轩此举，形同造反！若不严惩，天下士林汹汹，朝廷颜面何存？孔府尊严何存？”

康熙没有立刻表态。

他放下那份记录，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天空。

吴宸轩…这个名字，连同他断辫、整军、设参谋部、建火器工坊、如今又怒撕孔府贺帖等一系列“离经叛道”的举动，早已被粘杆处密探详细记录在案。

此人绝非寻常纨绔，其心其志，昭然若揭！

这撕帖之举，看似狂悖，焉知不是对清廷统治合法性的公然挑衅？是对天下汉人发出的某种信号？

“拟旨。”康熙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数日后，一道措辞严厉，盖着皇帝玉玺的明黄谕旨，伴随着钦差威严的仪仗，再次抵达了昆明平西王府。

澄心堂内，香案高设。

吴三桂跪在最前，吴宸轩及王府文武跪于其后，聆听钦差宣读圣旨。

钦差的声音抑扬顿挫，回荡在压抑的大厅中：

“上谕：平西亲王吴三桂接旨！朕闻尔子吴宸轩，年少无知，性情狂悖！竟于王府正堂，当众撕毁衍圣公府贺帖，口出狂言，污蔑圣裔，辱及先师！其言悖逆，其行乖张，动摇国本，震惊朝野！尔身为亲王，国之勋戚，教子无方，纵子行凶，难辞其咎！朕素知尔忠勤，然此事实在骇人听闻！着吴三桂，严加管束其子，闭门思过！并需具折自陈，详述缘由，以安天下士林之心！钦此！”

“臣…吴三桂…领旨…谢恩…”吴三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深深叩拜下去。

圣旨虽未直接严惩吴宸轩，但“教子无方”、“纵子行凶”、“骇人听闻”、“具折自陈”等字眼，如同沉重的枷锁，狠狠压在他的心头！

康熙的愤怒和猜忌，已跃然纸上！

更让吴三桂心惊的是，圣旨只字未提孔府如何，只强调吴宸轩“污蔑圣裔，辱及先师”，将矛盾焦点牢牢锁定在吴宸轩的“狂悖”和对儒家道统的“动摇”上，用心何其险恶！

这是在逼他表态，逼他处置自己的儿子！

钦差走后，澄心堂内只剩下吴三桂父子二人。

沉重的圣旨被随意地丢在紫檀木书案上，如同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