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朕！朕！朕！狗脚朕！（1/2）

紫禁城，乾清宫。

华灯初上，丝竹悠扬。

庆贺淮河漕运全线贯通的宫宴正酣。

殿内金碧辉煌，珍馐罗列。

宗室勋贵、文武重臣依序而坐，觥筹交错，一派升平景象。

御座之上，永历帝朱由榔身着明黄龙袍，脸上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潮红，眼神飘忽，与这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面前的玉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辛辣的御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喉咙，试图浇灭心中那团越烧越旺的郁结之火。

吴宸轩坐在御座左下首首席，一身玄色蟒袍，神色平静，偶尔举杯向几位重臣示意，目光却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全局的冷冽。

他身后的方光琛、吴国贵等人，亦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如同磐石。

酒过三巡，丝竹之声越发靡靡。

永历帝的醉意已浓，动作开始迟缓变形。

他望着殿下那些对吴宸轩恭敬有加，对自己却只有表面尊崇的臣子，望着吴宸轩那沉稳如山，仿佛自己才是这宫殿真正主人的身影，一股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屈辱、愤懑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在酒精的催化下，终于冲破了那名为“天子威仪”的脆弱堤坝。

永历帝忽然发出一阵突兀的、带着浓重酒气的笑声，打破了殿内的和谐。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抓起案上的金壶，也不用杯，直接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酒液顺着下颌流淌，染湿了龙袍前襟。

侍立一旁的司礼监太监吓得脸色发白，欲上前搀扶，“陛下…”

永历帝粗暴地推开太监，脚步踉跄，目光迷离地扫视着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最后死死盯住了左下首的吴宸轩。

他的脸涨得如同猪肝，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困兽般的疯狂。

朱由榔舌头有些打结，声音含混却异常刺耳，指着吴宸轩，“吴…吴卿…你…你过来…”

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惊恐地在皇帝和元帅之间逡巡。

吴宸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御阶之下，躬身，“陛下有何吩咐？”

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永历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吴宸轩身上，浓烈的酒气喷薄而出，“吩咐？哈！朕敢吩咐你吗？吴大元帅！这…这满朝文武，这…这大明江山，哪一样…哪一样不在你吴宸轩的股掌之间？啊？！”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毒和悲凉：

“朕算什么？朕…朕不过是个坐在龙椅上的…泥塑木偶！是个…是个任你摆布的…活摆设！诏书你拟！朝政你断！兵马你掌！连朕…连朕喝杯酒…都要看你眼色！这皇帝…做得窝囊！窝囊透顶！”

吴宸轩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水浇下，试图阻止这失控的局面，“陛下醉了。请陛下慎言，保重龙体。”

他眼神示意太监上前。

永历帝彻底豁出去了，积压的屈辱如同火山爆发，他挥舞着手臂，涕泪横流，状若疯癫，“慎言？朕偏要说！自古无不亡之国！无不败之朝！朕…朕的祖宗基业，早就亡了！亡在朕的手里了！朕…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你吴宸轩手里…一块遮羞的破布！一块…一块用来骗天下人的…金字招牌！”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骤然响起，“够了！”

吴宸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眼中最后一丝耐性被这诛心之言彻底焚尽！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猛地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青玉酒杯狠狠掼向御阶！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

名贵的玉杯在永历帝脚前摔得粉碎，飞溅的瓷片甚至划破了皇帝的龙袍下摆！

吴宸轩踏上一步，指着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惊得酒醒了大半，脸色煞白如纸的永历帝，怒目圆睁，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极致的轻蔑，响彻整个死寂的乾清宫：

“你也配称‘朕’？！狗脚朕！”

“狗脚朕”三字，如同三柄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永历帝的心脏，也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这是赤裸裸对皇权最极致的践踏和羞辱！

永历帝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连站立的力气都消失了，摇摇欲坠。

吴宸轩目光如电，猛地扫向身后如同怒目金刚般侍立的吴国贵，一个凌厉的眼色甩了过去！

吴国贵早已怒发冲冠！

他本就是个只认吴宸轩不认皇帝的莽夫，此刻得令，更是凶性大发！

他豹眼圆瞪，暴喝一声，“放肆！”如同半截铁塔般几个箭步就冲上御阶！

永历帝惊恐地看着这凶神恶煞的巨汉逼近，魂飞魄散，“你…你要干什么？！”

吴国贵声如炸雷，“替大元帅教训你这昏君！”

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狠狠捣在永历帝的胸口！

噗！

永历帝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身体被打得向后踉跄倒退！

砰！

第二拳接踵而至，重重砸在他的肩胛！

呃啊！

永历帝痛呼出声，嘴角已渗出一缕刺目的鲜血！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