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吴谨离新生似乎不远了(1/2)

某,吴谨,字慎之。在平阳县衙做着这从九品的主簿。日子如流水般过去,每日处理文书,参与议政,倒也充实。只是心中那份关于孙县令、林县丞以及隔壁郯城季县令之间关系疑云,非但未曾消散,反而愈发浓重了几分。

前几日傍晚,眼看即将散值,衙门里来了个风尘仆仆的汉子,瞧着像是车把式模样,径直寻到林县丞,低声耳语了几句。不料,一向沉稳持重的林县丞,竟如同被点了穴道般僵在原地,随即,我竟看到他眼圈瞬间红了,肩膀微微颤抖,竟是当着众人的面,落下泪来!他也顾不得失态,一把拉住那汉子又确认了几句,随即竟是狂喜般猛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跟衙里同僚打招呼,如同脚底生风般冲向后堂孙县令的值房。片刻后,便见他告了假,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县衙,只匆匆留下一句:“诸位,家中有些急事,告假几日!”

这一去,便是两三日不见人影。衙门里少了林县丞,一下子冷清不少,许多事务需直接禀报孙县令,我与他接触便多了些。孙县令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处理公务依旧井井有条,只是眉宇间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和喜悦,更让我觉得蹊跷。

又过了几日,秋意更深,晨起已需添件薄衫。那日一早,我刚到衙门口,便撞见了满面红光、精神焕发的林县丞。他见到我,格外热情,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份帖子,郑重递到我手中,笑道:“慎之兄,明日傍晚,务必携夫人和侄儿侄女光临寒舍!家中老母、拙荆亲自张罗了几样小菜,定要赏脸一聚,小酌几杯!”

我连忙接过,口中应承,心中却是疑窦丛生。早就听闻林县丞家境颇为不幸,前年路上遭了山匪,一家人尽数被掳去,一年多来音讯全无,怕是早已凶多吉少。自家那口子还曾唏嘘不已,念叨着若有机会,想替他说门亲事,当时我还斥她莫要多管闲事。如今他这老母、拙荆从何而来?

翌日傍晚,我依约携着老妻和一双年幼儿女,前往林县丞宅邸。说来这孙县令待下属确实宽厚,我们几位属官的宅子,皆是毗邻县衙的二进院落,乃是抄没前任贪官张德贵的产业后,重新修缮分配。那张家大宅,奢华逾制,孙县令竟说拆便拆了,言道皆是民脂民膏,留之恐坏风气,不如拆了改建为“医院”与“书院”,倒是惠泽乡里的好事。

缓步至林府门前,只见林县丞早已携家人在门口迎候。他身旁站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却带着些许沧桑的老妇人,想必是其母,虽精神尚可,但眉宇间似有挥之不去的忧色,想来此前受了不少苦楚。一位衣着朴素、面容姣好却略显怯生生的妇人立于另一侧,应是其妻,努力笑着,却掩不住那份劫后余生的惶恐。还有一个七八岁年纪、虎头虎脑的男孩,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有些怕生,与我那调皮儿子年岁相仿。我忙上前与林县丞见礼,老妻也将备好的几样尺头、点心作为薄礼奉上,林夫人连声道谢,态度恭谨。

步入庭院,发现宴席设在后院花厅,宾客竟只有我一家与孙县令一家。孙县令的家眷似乎并未全来,只带了老妻,听闻其长子已成家,在外行商,次子与女儿似乎也未随任。这更显得此宴非同寻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热络。林县丞几杯酒下肚,情绪便激动起来,竟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他握着酒杯,声音哽咽地讲述起去年那场惨祸:悍匪金银帮如何突袭,如何掳走他们一家人,勒索赎金,自己又如何变卖家产赎人被骗,致使他家破人亡,心如死灰……说到痛处,捶胸顿足,闻者心酸。忽而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了感激与崇敬:“若非……若非有季明府!率义师剿灭匪患,我林立宁早已是孤魂野鬼!季明府不仅救我于水火,更是派人多方打探,历尽艰辛,才……才将我老母、拙荆、犬子从魔窟中寻回!此恩……此恩如同再造啊!”说罢,又是伏案痛哭。

我听得心惊,偷眼觑向孙县令。只见孙县令亦是面露感慨,非但无丝毫不悦,反而温言劝慰:“立宁兄,往事已矣,如今一家团聚,便是天大的幸事。季明府仁德,我等铭记于心便是。往后日子还长,定会越来越好。”这话语,这神情,哪里像是下属县令对邻县同僚的评价?分明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与认同!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敞亮。孙县令和林县丞似乎彻底放下了官场上的矜持,言语间,开始“有意无意”地透露更多信息。什么郯城与平阳乃“兄弟之县”,当同心协力;什么季明府志向高远,非池中之物;什么我等在此为官,并非只为朝廷考绩,更是为一方百姓谋个安稳,将来或可追随明主,做一番真正的大事业……这些话,在我听来,简直是胆大包天,近乎叛逆!若是传扬出去,足够掉几次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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