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社畜张老五有话想说(1/2)

郯城西市边缘,紧挨着城墙根儿,有一片低矮拥挤的棚户区。污水横流的窄巷两侧,挤满了用破木板、茅草和泥巴糊成的窝棚,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劣质柴火、霉烂食物混合的酸腐气味。这里是郯城最底层贫民的蜗居之所。

巷子最深处,一个稍显“规整”些的土坯小院里,张老五正就着院里土灶上一点微弱的火光,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一只破旧的草鞋。他是“季氏车马行”里的车把式,负责赶一辆拉杂货的骡车,往返于郯城和邻近乡镇。

屋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张老五的手一抖,锥子险些扎到手指。他叹了口气,放下活计,掀开那破布帘子走了屋中。

土炕上,他婆娘张王氏蜷缩在一床打满补丁的旧棉被里,脸色蜡黄,咳得浑身颤抖。炕角,他们唯一的儿子,才八岁的张小虎,正睁着一双因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大的眼睛看着母亲,小手紧紧攥着被角。

“他娘…喝口水缓缓…”张老五倒了一碗凉白开,扶起妻子,笨拙地拍着她的背。

王氏勉强喝了一口,又是一阵猛咳,气息微弱:“五哥…别管我了…这病…拖累你们爷俩…”

“胡说啥!”张老五眼睛一瞪,声音却带着哽咽,“东家仁厚,前几日才预支了工钱,又让账房先生开了方子抓了药…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虽如此,他看着碗底那几片可怜的药渣,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东家是仁厚,预支工钱、请郎中、抓药,已是天大的恩情。可这病像个无底洞,那点工钱和药费,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依旧是沉重无比的压力。车马行的差事虽好,比从前打零工强了百倍,但在这吃人的世道,一场大病就能轻易碾碎刚刚看到的一点微光。

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外面的世道。他赶车走南闯北,见识比困居棚户的邻居们多些。胡炜那群官爷的爪牙越来越嚣张,强征暴敛,物价飞涨。县尊老爷的催税吏昨天又来棚户区吼了一圈,听说朝廷加了什么“特别捐”,家家户户都得扒层皮。乱世的阴影,如同这棚户区上永远散不去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挣扎求生的人心头。

有时深夜醒来,听着妻子痛苦的咳嗽和儿子睡梦中不安的呓语,张老五会感到一种彻骨的绝望。东家再好,终究是东家,这世道太坏,他们这些小民,就像狂风暴雨中的蚂蚁,随时可能被碾得粉身碎骨。

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张老五一愣,这么晚了会是谁?他警惕地拿起墙角的顶门杠,低声问:“谁?”

“张五哥,是我,万福。”门外传来压低的、熟悉的声音。

张老五连忙放下杠子,打开院门。只见万福揣着手,缩着脖子站在寒风里,身后还跟着一个伙计,手里提着个不小的布袋。

“万管事?您…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张老五又惊又疑,连忙将两人让进院里那狭小的堂屋。

万福摆摆手,没进屋,就站在院里,借着灶火的光亮,打量了一下家徒四壁的环境和屋里传来的咳嗽声,眉头微皱。

“张五哥,你家里困难,今儿上午让东家知道了。”万福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清晰,“东家说了,车马行的伙计,就是自家兄弟。兄弟家人有难,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他朝身后的伙计示意了一下。伙计立刻将那个沉甸甸的布袋递到张老五手里。

张老五下意识接过,入手一沉,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里面是满满一袋黄澄澄的小米!袋底似乎还塞着几个油纸包,因是装好的药材。

“这…这…”张老五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万管事…这使不得!东家已经预支工钱…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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