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三方暗涌与棋动泰境(2/2)

由于距离太远,无法确认身份,他只能将特征录入数据库,标注为“未知势力,代号:l-scar”。

现在,“l-scar”出现在了文成,出现在了杨美玲与山猫接触的现场。

(第三股势力。)

(而且,至少三年前就开始活动。)

夜枭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快速调取大楼内部模糊的监控,看到那个“快递员”进入大楼后,没有去任何楼层投递,而是直接走向安全通道,上了顶楼天台。

天台没有监控。

但夜枭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一个人站在天台边缘,利用高倍设备,冷静地俯瞰着三楼308室的窗户,监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他在看什么?)

(看山猫的表演?看杨美玲的反应?还是……看这场戏本身?)

更关键的是——这个人是谁的人?

冥王派来的?可能性很大,但如果是冥王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独立于山猫的方式监视?是不信任凯恩的执行能力?还是……冥王在监视凯恩?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冥王的人,而是第四方?

夜枭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

然后他拿起加密对讲机:“雀鹰,报告异常。”

几秒后,回复传来:“山猫已离场,返回温州,无异常。但大楼后巷发现一辆黑色摩托车,骑手在车内停留约二十分钟,期间疑似在操作设备。车牌套牌。已派‘游隼’跟进。”

“目标特征?”

“男性,身高约175,体型中等,右手腕戴黑色智能手表。细节不清。”

“让‘游隼’保持极限距离,安全第一。如果目标展现反追踪意识,立即放弃,保全自身。”

“明白。”

通讯结束。

夜枭靠进椅背,闭上眼睛。

大脑里,信息碎片开始高速碰撞、重组。

明线:山猫(凯恩)→ 接触画眉杨美玲 → 范曾(范智帆)→ 泰国交易 → 目标:地图。

暗线:l-scar(未知)→ 平行监视 → 目的不明。

如果l-scar是冥王的人,那么冥王对整件事的掌控深度远超预估,凯恩可能只是一枚被更高层操纵的棋子。这意味着,他们原计划中“通过凯恩钓出冥王”的设想,可能需要调整——冥王可能根本不会亲自下场。

如果l-scar是第四方……那问题就更复杂了。是谁?为什么介入?目标是什么?

(计划必须升级。)

夜枭睁开眼,瞳孔深处有冰冷的锐光闪过。

他需要更多资源,更严密的布控,以及……一个应对“变数”的备用方案。

他拿起另一部从未在常规通讯中使用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十年未曾触碰的号码。

响五声,接通。

对方没有出声。

夜枭只说了八个字,用的是某种极偏僻的方言:“老窖启封,陈酒待客。”

电话挂断。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温州的天空湛蓝如洗,初夏的阳光明媚得近乎残忍。

但他知道,在这片天空下,至少有三张看不见的网正在同时收紧。

一张是他的。

一张是冥王的。

还有一张……连他都看不清轮廓。

而杨美玲,正站在所有网线的交汇点上。

(画眉……)

(这次的风浪,比我们预估的……要深得多。)

……

返回文成的路上·上午十一点

面包车在颠簸的县道上行驶。

杨美玲坐在副驾驶座,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她的手指,隔着粗糙的布料,能感觉到那张名片坚挺的边缘。

范曾。

华隆资本。

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和头衔,脸上的表情是精确计算过的茫然——三分期待,三分不安,四分属于农村老人面对未知世界时的本能警惕。

“杨婶,”老张从后视镜里看她,语气随意,“您真打算联系那个范总啊?”

杨美玲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我……我也不晓得。陈组长说得是挺好,可是……投资公司,咱们哪懂那些。”

“要不这样,”老张建议,“让顾凡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年轻人,懂这些门道。”

“也是。”杨美玲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帆布包的带子,“回家跟顾凡商量商量。”

她的表演无懈可击。

但她的心里,却在高速复盘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山猫的伪装很专业,从进门时的神态、到交谈时的语气节奏、再到递名片时的角度和力道,都经过精心设计。但杨美玲注意到一个微小的破绽:当山猫分析朗德鹅养殖技术时,他下意识地用右手食指在空中虚点了两下——那是某种特定战术手势的变体,用于在无声通讯中指示“目标确认”。

(他不是普通的商业间谍。)

(是受过严格军事或特勤训练的行动人员。)

而且,山猫的两个“助手”,虽然全程沉默,但他们的呼吸节奏、站位重心、以及视线覆盖范围,都显示出极高的协同作战素养。那不是临时凑成的团队,而是长期磨合的小组。

(凯恩这次动用的,是核心武力。)

(那么,这个“范曾”,又会是什么级别的棋子?)

杨美玲想起夜枭的叮嘱:“配合他们演戏,但要记住,你手里握着真正的饵。”

现在,饵已经抛出去了。

她要做的,是让咬钩的动作看起来自然、犹豫、充满普通人的算计和恐惧。

(演了一辈子普通人……)

(没想到,最后要用这身“演技”来保命。)

车窗外,文成县城的轮廓早已消失在山峦之后。熟悉的田野、村庄、蜿蜒的溪流,在眼前一一掠过。

快到家了。

杨美玲的手,再次探进帆布包内层,指尖触到那枚银色羽毛徽章。

冰凉,坚硬,边缘的磨损处却异常光滑——那是岁月和无数次无意识摩挲共同留下的痕迹。

(教官……)

(你也在看着这一切,对吗?)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纽约,那个即将套上“范曾”外壳的男人,也正站在公寓窗前,看着曼哈顿凌晨的灯火,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

夜晚十一点·三个空间

温州·夜枭的安全屋

屏幕的光映亮夜枭的半张脸,银白的胡须在蓝光下泛着冷色。

中间屏幕是杨美玲的实时定位信号,稳定地停留在顾庐。

左侧屏幕展示着泰国清迈北部山区的卫星地图,几个红圈标注着可能的“交易地点”。夜枭用光标在其中一处画了个鲜红的叉——那是他预设的“最终舞台”。

右侧屏幕的加密聊天窗在不断刷新:

“游隼报告:目标摩托车在省道37公里处驶入废弃加油站,失去热信号。疑似内置信号屏蔽或换装。已放弃追踪,撤回安全点。”

“雀鹰报告:山猫返回温州‘君悦酒店’后,与两名手下闭门会议至22:30。监听片段捕捉到关键词‘清迈’‘安全屋’‘老板要亲自确认’。”

“白鹰报告:顾庐周边无异动。白无常小队完成第三次轮换。观测到村口有陌生车辆短暂停留(车牌模糊),未接近,一小时后驶离。”

夜枭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游隼报告”那一行。

失去热信号。

这意味着对方车辆或装备有高级别的红外屏蔽技术。这不是普通犯罪集团或商业间谍能搞到的东西。

(军方级?还是……某个国家级情报单位的非公开装备?)

他调出l-scar手腕的截图,将那道l形划痕输入自己的私人数据库进行深度匹配。

这一次,他增加了筛选条件:东南亚、疑似华裔、具备高级反侦察能力、装备非制式高级设备。

数据库滚动,三十七秒后,跳出唯一一条匹配度超过85%的记录。

不是照片,而是一段文字描述,来自五年前一份绝密级跨境情报交换备忘录的附件摘要:

“……目标代号‘巡林人’,疑为活跃于金三角及湄公河流域的独立情报贩子。背景不明,隶属不明,但多次出现在重大毒品交易、军火走私及政要暗杀事件的边缘观察位置。特征:右手腕有旧伤,常佩戴黑色智能手表,表盘有自定义划痕标记(疑似个人识别标志)。最后一次可靠目击:三年前,缅甸仰光,某退役将军遇刺案现场外围。此后行踪成谜。评估:危险等级a,动机不明,建议接触时极度谨慎。”

独立情报贩子。

动机不明。

夜枭的呼吸微微一顿。

如果l-scar就是这个“巡林人”,那么他的出现,意味着这场围绕地图的争夺,可能已经吸引了职业情报市场的注意。

地图的价值,可能比他们预估的还要大——大到足以让这种独来独往的“清道夫”或“秃鹫”现身。

(有人在买情报?还是……有人在卖情报?)

夜枭的指尖在桌面上快速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几秒后,他拿起加密手机,编辑了一条极度简短的密文:

“第三势力为‘巡林人’,独立情报贩。地图价值或远超预估。建议加快收网,迟则生变。——枭”

发送对象:阎罗。

然后,他关掉所有屏幕,安全屋内只剩下窗外透进的、城市边缘稀疏的灯火微光。

夜色如墨,正在吞噬一切清晰的轮廓。

纽约·范智帆的公寓

行李已经收拾妥当。

范智帆站在客厅中央,环视这个住了两年却从未称之为“家”的地方。所有个人痕迹都已清除,连垃圾桶都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在此生活。

他走到书架前,手指掠过那些精装书的书脊——《货币战争》《华尔街之狼》《原则》 ——全是“吕云凡”这个角色该读的书。他从第三排抽出一本厚重的《国际金融法规汇编》,翻开。

书页中间被掏空,嵌着一个黑色金属盒。

打开。

里面是一把格洛克19紧凑型手枪,两个备用弹匣,一盒9毫米子弹。旁边是一本新加坡驾照、一张汇丰银行黑卡、一枚刻着“华隆资本”logo的钛合金领带夹——所有“范曾”该有的细节。

他检查枪械,动作流畅利落,显然是常年练习的结果。上弹,关保险,然后将枪贴身藏进特制的内袋。

最后,他拿起那枚领带夹,在指尖转动。

钛合金表面冷光流转,“华隆资本”的logo设计得极具现代感,线条锐利。

(范曾……)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一种强烈的、近乎生理性的排斥感涌上喉咙。

这个名字像一副量身定做的枷锁,提醒他无论走得多远,都逃不出某些人织就的网。

但他没有选择。

深吸一口气,将领带夹别在准备好的西装内衬上。

……

三天后,曼谷。

那里有等待他的角色,有等待他的舞台,也有等待他的……或许是终结。

泰国·曼谷·湄南河畔顶层公寓

男人没有开灯。

他坐在佛龛前的蒲团上,手里捻动着一串紫檀念珠。佛珠碰撞的声音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像某种古老的计时器。

香炉里的三柱香早已燃尽,灰白色的香灰堆积成一个小小的山丘。

他面前摊开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他花白的头发和深陷的眼窝。屏幕上分列着几条信息:

来自凯恩:“饵已放出,鱼在试探。范曾三日后抵泰。”

来自某个未标注的号码:“温州现场有第三方观察者,疑似‘巡林人’。身份待核实。”

来自“深喉”:“中国方面保护性布控已增强,但未直接干预接触。疑在观望或布局。”

男人的手指停在“巡林人”三个字上,许久未动。

然后,他低低地笑了。

笑声沙哑,带着浓重的潮汕口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诡异而苍凉。

“连你也闻着味来了…夜枭…”他喃喃自语,像是说给某个看不见的听众,“看来这东西,比我想的还要‘香’。”

他放下念珠,拿起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张极其古老的黑白照片。

男人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眼神复杂。

“父亲,”他对着佛龛上的黑色牌位低声说,“您留下的这把‘钥匙’,快要转动了。”

“那些人欠我陈家的债……那些拿走的、毁掉的、背叛的……很快,就要一笔一笔算清楚了。”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落地窗,看向北方漆黑的夜空。

窗外,湄南河在夜色中无声流淌,河面上游船的彩灯像漂浮的鬼火。

这座城市的夜晚永远不会真正沉睡。

就像某些仇恨,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