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神的茶会与深海的叹息(1/2)

第二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星弥站在沫芒宫对面的街道上,仰头看着那座宏伟的建筑。白色大理石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高大的拱窗镶嵌着彩色玻璃,描绘着枫丹历史上的重要时刻:初代水神建立律法、谕示裁定枢机落成、与璃月签订贸易协定……

但星弥注意的不是这些。

她的视线聚焦在建筑顶端那些复杂的排水系统上。粗大的铜管从屋顶延伸下来,沿着墙壁蜿蜒,最终汇入地下的管道。即使在晴朗的午后,那些管道的接缝处也隐约渗出水珠,在石壁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水元素浓度比城市其他地方高百分之四十。”她轻声说,手里的能量监测器屏幕上的数字证实了她的感知,“而且不是自然汇聚……是人为引导。”

空站在她身边,同样在观察:“你是说,沫芒宫在主动聚集水元素?”

“更像是在过滤。”星弥调整着监测器参数,“看那些管道的走向——它们不是把水引走,而是把水引进来。从露景泉、从塞洛海原、甚至可能从更远的地方。水在这里被处理、净化,然后……”

她的话戛然而止。

监测器的警报灯突然闪烁起来,不是急促的红光,而是柔和的、有节奏的蓝光。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

【检测到友善能量标记——来源:沫芒宫顶层】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星弥关闭监测器,收进口袋,“而且用这种方式打招呼……挺礼貌的。”

派蒙飘在空中,紧张地抓着空的披风:“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那可是水神住的地方!虽然芙宁娜看起来很……嗯……戏剧化,但她毕竟是神明啊!”

“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去。”星弥整理了一下衣领——她今天特意换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衣服,浅蓝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一枚星形的胸针,是纳西妲送的临别礼物,“纳西妲说过,芙宁娜是七神中最复杂的。她表现得很浮夸,但能执掌枫丹五百年,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空问。

星弥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沫芒宫正门上方的一处浮雕——那是一只眼睛,周围环绕着海浪和星辰的纹样。那是星灵族古老的“观测者之眼”符号,怎么会出现在枫丹的神明居所?

两点五十五分,他们走上台阶。

沫芒宫的守卫是两个穿着银色盔甲的警卫,身姿挺拔得像雕像。但当星弥走近时,他们同时侧身让开,右手抚胸行礼——不是对空或派蒙,而是对星弥。

“芙宁娜大人在顶层茶室等候。”左侧的警卫声音低沉,“请随我来。”

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宏伟。

高耸的穹顶描绘着星空壁画,但不是提瓦特的星空——星弥认出来了,那是星灵族母星附近的星图,有几颗关键恒星的位置被精确标注。长廊两侧立着大理石雕像,有历代水神、着名法官、伟大的艺术家……但在走廊尽头,有一尊雕像被白布覆盖着,看不清面容。

“那是谁?”派蒙好奇地问。

警卫脚步不停:“那是还未完成的雕像。芙宁娜大人说,要等一个合适的时候再揭幕。”

他们登上螺旋楼梯。楼梯是镂空雕花的铁艺,每一级台阶都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越往上走,空气中的水元素浓度越高,甚至能看见细微的、珍珠般的水珠悬浮在空中,缓慢飘动。

星弥伸出手,一颗水珠落在她的指尖。

冰凉。

但不仅仅是水的冰凉——还有一丝……悲伤?

她皱起眉,将指尖凑到鼻尖。没有气味,但能量残留告诉她:这滴水经历过漫长的循环。它可能来自五百年前的雨,可能浸泡过坎瑞亚的废墟,可能流过无数死者的指缝,最终被汇聚到这里,被净化,但无法完全洗去所有的记忆。

“到了。”警卫在楼梯尽头停下。

面前是一扇双开的橡木门,门上雕刻着精致的水生植物图案:海百合、珊瑚、摇曳的海草。门把手上挂着一块小牌子,上面用花体字写着:

「茶会中——请轻声细语,勿扰梦境」

警卫轻轻敲门。

门内传来一个慵懒但悦耳的声音:“进——来——吧——”

门开了。

茶室比想象中小,但精致得令人屏息。

圆形房间,三面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枫丹廷和远处的海。第四面墙是整面的书架,塞满了皮质封面的古籍、卷轴、还有大量的戏剧剧本。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矮桌和几张软椅,桌面铺着绣有金色纹样的深蓝色桌布。

而芙宁娜·德·枫丹,正斜靠在一张躺椅上。

她今天没有穿那套华丽的礼服,而是一件浅紫色的丝质晨袍,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发尾还带着刚洗过的湿气。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客人进来,才慢悠悠地放下书,坐起身。

“啊,我们‘睡美人’小姐终于驾临了。”芙宁娜微笑着,但那笑容没有到达眼睛深处,“还有荣誉骑士和小派蒙。请坐,茶刚泡好。”

星弥在指定的椅子上坐下——那是一张异常柔软的扶手椅,一坐下去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舒服得让人想立刻睡觉。她努力保持清醒,看向桌上的茶具。

精致的白瓷茶壶和茶杯,边缘描着金边。壶嘴正冒出缕缕热气,带着浓郁的茶香——是璃月的普洱,陈年的那种。旁边三层点心架上摆满了各色甜点:马卡龙、泡芙、水果塔、还有枫丹特色的“露景泉慕斯”,表面装饰着可食用的珍珠糖。

“我听说你喜欢甜食。”芙宁娜亲自为星弥倒茶,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特意让厨师多准备了一些。请别客气。”

派蒙的眼睛已经直了。

空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小手,低声说:“等主人先请。”

“不用拘礼。”芙宁娜笑了,这次笑容真实了一些,“在我这里,规矩可以放松。毕竟——”

她看向星弥,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能把谕示裁定枢机弄宕机、当众拆穿林尼的魔术、还被我的美露莘警卫用‘敬畏’来形容的客人,五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对待特别的客人,自然要用特别的礼节。”

茶倒好了。深红色的茶汤在白瓷杯中荡漾。

星弥双手捧起茶杯,没有立刻喝。她低头看着茶汤表面,看着自己的倒影,也看着……别的什么。

“茶汤里有微量的星银矿粉末。”她突然说,“含量大约是百万分之三。这种矿物可以稳定精神,缓解焦虑。芙宁娜大人最近睡眠不好吗?”

芙宁娜倒茶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茶杯与茶托碰撞,发出极轻微的脆响。

“有趣的观察。”她放下茶壶,重新靠回躺椅,语气依然轻松,但肢体语言已经紧绷起来,“不愧是能一眼看穿魔术机关的星灵族皇女。不过,关心神明的睡眠状况……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只是医学建议。”星弥啜了一口茶,味道醇厚,带着陈年普洱茶特有的木质香气,“星银矿虽然有效,但长期服用会产生依赖。如果大人需要,我可以提供星灵族的安神配方,纯天然,无副作用。”

她说得一本正经,像真的在提供医疗建议。

空在旁边默默喝茶,心里为星弥捏了把汗。这种直接而精准的拆穿,简直比昨天拆魔术还要危险——因为这次拆穿的不是戏法,是神明试图隐藏的脆弱。

芙宁娜盯着星弥看了很久。

茶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书架旁古董座钟的滴答声,能听见窗外遥远的街道喧嚣,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后,芙宁娜突然大笑起来。

不是那种表演式的、夸张的笑,而是真正的、从胸腔深处发出的笑声。她笑得前仰后合,衬袍的腰带都松开了些许。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她擦掉眼角笑出的泪花,“星弥小姐,你知道吗?五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那些法官、贵族、甚至其他国家的使者,见了我都毕恭毕敬,说些无聊的客套话。但你——”

她坐直身体,眼睛闪闪发亮:

“——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看水神的光环,不是看枫丹统治者的权柄。你看到的是茶里的星银矿,是睡眠问题,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她的语气变了,不再慵懒,不再浮夸,变得认真而……疲惫?

“你说得对,我睡眠不好。已经很久很久了。”芙宁娜端起自己的茶杯,但没有喝,只是看着茶汤,“但星银矿不是为我准备的。是给……另一个我的。”

星弥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等待。

窗外的阳光偏移了一点,在茶室地板上投下更长的影子。书架上的座钟敲响三下,声音悠长。

“你知道枫丹的预言吗?”芙宁娜突然问。

“知道一部分。”星弥说,“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在神座上哭泣。”

“很美的描述,不是吗?”芙宁娜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像一首悲伤的诗。但诗歌不会告诉你,预言实现的过程有多……痛苦。”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她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单薄。

“五百年前,厄歌莉娅大人——我的前任——预见了这一切。她看到了胎海水上涨,看到了枫丹被淹没,看到了人类的罪孽最终招致审判。但她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做了个决定。”

芙宁娜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她把神座和诅咒一起留给了我。而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去尝试‘拯救’。不是拯救枫丹免于淹没,而是拯救人类免于……完全的毁灭。”

星弥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她想起纳西妲说过的话:厄歌莉娅在坎瑞亚灾变后失踪,芙宁娜继位。但神明的交替从未如此模糊,如此……充满谜团。

“厄歌莉娅大人去了哪里?”空问出了星弥心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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