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沙海晨行与暗处的网（2/2）

“坎瑞亚的技术……”她若有所思，“你对那个失落文明的研究很深？”

阿米尔咧嘴一笑，但笑容里少了些轻浮，多了些复杂的意味：“家学渊源。我曾祖父是坎瑞亚皇家研究院的学者，大灾变前带着一部分研究资料逃到了须弥。这些技术……算是家族遗产吧。”

他没再多说，但星弥记下了这个信息。坎瑞亚的遗产，黑袍人的技术，现在又出现借鉴坎瑞亚技术的装备……这之间的关联，恐怕不是巧合。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抵达“泣风峡谷”的入口。

这是一道横贯沙海的巨大裂谷，两侧岩壁陡峭如刀削，高度超过百米。裂谷底部宽约五十米，地面铺满了被风沙打磨得光滑的卵石。峡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每当夜晚，从沙漠深处吹来的风穿过狭窄的谷道时，会发出如同哭泣般的呜咽声。

但此刻，谷口的情形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谷口的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装备残骸：破裂的背包、折断的武器、翻倒的水囊。还有几具……姿势怪异的尸体。

不是被杀死的。那些尸体完好无损，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但他们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恐怖的程度——眼睛瞪大到极限，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叫，手指深深抠进自己的胸口或地面，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无法形容的折磨。

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尸体的眼睛都望着同一个方向：峡谷深处。

“是那支购买防护药剂的商队。”莱拉检查了一具尸体腰间的铭牌，“‘赤金矿业公司’的雇佣探矿队。但他们死得……太干净了。没有战斗痕迹，没有中毒迹象，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抽走了灵魂。”

提纳里蹲在一具尸体旁，草元素力小心地探入：“生理机能是自然衰竭的，但衰竭速度快得不正常。像是……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数天甚至数周的饥饿、干渴和恐惧。他们的精神先崩溃了，然后身体跟着死去。”

阿米尔的机械目镜扫过尸体，镜片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大脑皮层有异常的放电残留，海马体严重萎缩……他们死于‘过度梦境’。有人在极短时间内，向他们灌输了巨量的、无法承受的噩梦信息，导致意识过载崩溃。”

赛诺走到谷口边缘，紫色眼眸凝视着峡谷深处黑暗的阴影：“污染源就在里面。而且……它还在活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峡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非人的哀嚎。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而是直接作用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尖锐、扭曲、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恶意。

紧接着，谷口的地面开始震动。散落的卵石像被无形的手拨动般滚动、聚集，在众人眼前，缓缓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由沙石构成的扭曲人脸。

人脸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发出了混合着风声和无数人惨叫的声音：

“离开……否则……加入……永恒的梦魇……”

星弥握紧了“梦之泪”晶体。晶体在这一刻变得滚烫，内部的蓝色光芒剧烈闪烁，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共鸣。

她看向那张沙石人脸，异色眼眸中星图流转。

“你不是污染源。”她突然说，“你是封印的一部分。你在试图阻止污染扩散，用你仅存的力量制造幻象和警告，吓退闯入者。”

人脸停顿了。沙石组成的眼眶中，浮现出两团微弱的、幽蓝色的光点。

“……能看穿……你不是……那些贪婪者……”

声音中的恶意减轻了些许，但痛苦依旧。

“……封印……破损……噩梦泄漏……我撑不了多久……”

“……如果你们真的要进去……带上这个……”

人脸崩塌，沙石重新散落。但在原本嘴巴的位置，留下了一小枚指甲盖大小、如同凝固泪滴般的暗蓝色水晶。

星弥上前捡起水晶。触手的瞬间，大量信息涌入她的意识——

那是一段破碎的记忆：赤王实验室的最深处，一枚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梦境种子”被封印在水晶之中。一群穿着奇异制服的人强行闯入，用某种装置刺入封印，试图抽取种子的力量。封印反抗，释放出噩梦洪流，将闯入者吞没。但封印本身也因此受损，开始持续泄漏……

记忆的最后，是一个背对镜头、披着深紫色斗篷的身影。那人手中握着一柄造型诡异的长杖，杖头镶嵌着一枚不断旋转的、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眨动的黑色晶体。

那人没有参与抽取，只是在旁观。然后在一切失控后，轻声说了一句：

“实验数据记录完毕。‘梦境污染’对低等生命的侵蚀效率……符合预期。”

“可以开始‘第二阶段’了。”

记忆中断。

星弥抬起头，看向峡谷深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

“这不是意外。”她轻声说，将暗蓝水晶小心收好，“是有人故意破坏了封印，释放噩梦污染，来测试它的‘效果’。”

她看向同伴们，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面对的，不止是一个失控的实验室。”

“还有一个……拿整个沙漠做实验场的疯子。”

夜幕降临。峡谷的风开始呜咽。

而在峡谷深处的黑暗中，无数双由噩梦凝聚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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