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反向溯源与沙下迷宫（1/2）

阿如村的黎明是在急促却有序的脚步声和骆驼低鸣中开始的。经过一夜的筹划，反向溯源小队分成了明暗两组：明组由泽布带领五名最熟悉沙漠深处地形的阿如村向导组成，他们负责按照星弥推演出的三条最可能的“守梦人”藏身路线进行初步侦查，沿途留下隐蔽的标记信号；暗组则是星弥、空、赛诺、提纳里和柯莱的核心小队，他们将在收到明组的信号后，沿最可疑的路线快速突进。

派蒙被赋予了“特别通讯员”的职责——她将携带一枚纳西妲特制的翠绿叶片信标，在两组之间快速传递信息。这种信标利用了草元素与梦境连接的原理，可以让派蒙在短距离内实现近乎瞬间的意念传信，虽然每次传信后需要冷却半小时，但已是当前条件下最可靠的通讯手段。

“记住，”出发前，赛诺最后一次强调纪律，“任何发现都不要擅自行动。‘守梦人’能在教长眼皮底下潜伏这么久，意味着他精通隐匿和反追踪。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据点，而是一整个地下网络。”

星弥正在做最后的装备检查。除了那个贴身存放的星核容器，她还从阿如村的武器匠那里定制了几件特殊工具：一对可以发射星光索的腕扣，一柄刃口涂抹了星光涂层的短匕（对能量污染有额外净化效果），以及最重要的——一个巴掌大小、由多面水晶构成的“地脉共振仪”。这是她利用星珞传承中的知识和从教长据点回收的零件临时组装的，可以探测半径五里内的地脉异常流动。

“好了。”她将最后一块充能完毕的星能结晶插入共振仪的卡槽，仪器表面亮起柔和的蓝光，“误差率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足够用了。”

空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特制的面罩：“泽布说今天可能会遇到‘黑沙暴’，这是阿如村用多层浸药布料做的，能过滤沙尘，里面还有个小水囊，渴了可以直接吸。”

星弥接过面罩，发现上面居然用彩线绣了个小小的、有点歪的星星图案。

“柯莱绣的。”空笑了笑，“她说祝你一路平安。”

星弥愣了下，随后小心地将面罩收进行囊：“替我谢谢她。”

晨光渐亮时，队伍正式出发。明组的六匹骆驼扬起沙尘，向着三个不同方向消失在沙丘后方。暗组则暂时留在阿如村，等待第一个信号传回。

等待的时间被用来进行最后的推演。星弥在长老家空地上用星光绘制出立体的沙漠地脉网络图，那些发光的线条在空中交错盘旋，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

“根据已经修复的七个节点反馈的数据，”星弥指着图中几个明亮的光点，“污染能量的流动有明显的汇聚趋势。排除已经被我们清理掉的教长熔炉，剩下的汇聚中心有三个。”她放大其中一处，“第一个在‘千柱迷宫’遗址，赤王时代的废墟，地下结构复杂，适合藏匿。”

“第二个在这里——‘沉船绿洲’。”提纳里接口，他手中拿着一份教令院提供的古代水文图，“传说那里在沙漠还是海洋时沉没过一艘巨船，后来绿洲形成，船骸被埋在沙下。如果‘守梦人’需要大量水资源来维持什么设备，那里是不错的选择。”

“第三个……”星弥顿了顿，指向地图最西侧、几乎贴着须弥边境线的一个点，“‘边境裂谷’，地壳运动形成的天然深壑，深度未知，底部有强烈的元素乱流。教令院的探险队曾尝试下探，但在一千米深度遇到无法解析的能量屏障，被迫返回。”

赛诺盯着那个点：“那里离枫丹边境只有不到五十里。如果‘守梦人’想随时撤离须弥，那里是最佳位置。”

“但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位置。”空补充道，“因为环境太恶劣，连沙漠盗匪都不会去那里建立据点。”

众人沉默。三个可能性，各有利弊。

就在这时，派蒙突然从半空中一个踉跄出现——她的传信冷却时间到了。

“来、来信号了！”她小脸通红，显然是一路疾飞，“泽布他们走中路的那组，在‘千柱迷宫’外围发现异常！有新鲜的骆驼脚印和车辙印，但附近没有任何商队或部落活动的记录！还有……”她压低声音，“他们在某个石柱下发现了这个。”

派蒙摊开小手，掌心里躺着一小片深蓝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布料碎片——正是记忆画面中“守梦人”斗篷的材质。

“千柱迷宫”位于阿如村西北方约四十里处。顾名思义，这是一片由无数风蚀岩柱构成的天然石林，岩柱高低错落，最矮的也有三层楼高，最高的如同摩天塔楼直插云霄。风穿过石柱缝隙时会发出千变万化的呼啸声，时而像悲泣，时而像怒吼，让置身其中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暗组在正午时分抵达迷宫边缘。烈日炙烤下，沙地温度高达六十度，空气因高热而扭曲变形。众人早已戴好面罩，但依然能感觉到热浪透过布料灼烧皮肤。

泽布和两名向导在约定好的岩柱下等待。见到星弥一行，泽布立刻汇报：“脚印和车辙向迷宫深处延伸，大概两小时前留下的。我们跟了一段，但到‘回音谷’附近痕迹突然消失了——那里地面是坚硬的岩板，留不下印记。我们不敢深入，怕中埋伏。”

“明智的决定。”赛诺点头，“‘守梦人’选择这里，就是看中了迷宫的地形优势。贸然进入等于送死。”

星弥取出地脉共振仪。仪器一启动，表面的水晶就开始不规则地闪烁。“干扰很强。”她皱眉，“迷宫下方的地脉被某种装置人为搅乱了，像一锅被疯狂搅拌的粥。但……”她调整了几个旋钮，“在混乱中，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空洞’区域，就像风暴眼。”

她指向迷宫深处：“在那里。距离我们大约三里，地下……十五米左右。”

“地下据点。”提纳里判断，“利用天然岩洞改造，出入口可能隐藏在某个岩柱内部或底部。”

“怎么进去？”柯莱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弓，“如果只有一个出入口，对方肯定严防死守。”

星弥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最近的一根岩柱旁，将手掌贴在粗糙的岩壁上，闭上眼。星光之力如丝线般渗入岩石，沿着矿物纹理向深处蔓延。

几秒后，她睁开眼，嘴角勾起一个略带狡黠的弧度：“不一定只有一个出入口。岩柱是空心的——不是天然形成，而是被人工开凿过，内部有螺旋向下的阶梯。而且不止一根，至少有七根岩柱有类似结构。”

她收回手，星光在掌心凝聚成一个小巧的迷宫立体模型，其中七根岩柱被标亮：“这些是‘入口柱’。但它们很可能都通向同一个地下网络，只是起点不同。如果我们分头进入，可以在内部会合，打乱对方的防御部署。”

“风险太大。”赛诺反对，“我们对地下结构一无所知，分兵容易被逐个击破。”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眼睛’先下去探路。”星弥看向派蒙，“不是真的眼睛，而是这个。”

她从行囊中取出几枚鸽蛋大小、表面布满细密星纹的金属球。这是她昨晚用星能结晶和教长据点回收的感应器零件临时制作的“星光探机”。

“每颗探机可以持续工作一小时，将周围的立体影像和能量读数实时传回共振仪。”她将探机分给众人，“我们每人带一颗，进入不同入口后，每隔一段距离放置一颗。这样我们既能保持分散行动的优势，又能通过探机网络共享情报，等于每个人都有一张实时更新的地下地图。”

提纳里接过探机，仔细端详：“很精巧的设计。但信号能穿透十五米厚的岩层吗？”

“不需要穿透。”星弥指了指那些空心岩柱，“探机会利用岩柱内部的空洞作为信号中继点。只要我们不离开岩柱网络太远，信号链就不会断。”

赛诺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可以一试。但所有人必须严格遵守：每五分钟通过探机汇报一次状态；遇到任何异常立即撤退到上一个探机位置；如果信号中断超过三分钟，其他人必须立刻放弃任务，返回地面集合。”

约定好紧急联络暗号后，七人分为四组：星弥和空一组，赛诺单独一组（他习惯了独行），提纳里和柯莱一组，泽布带一名向导一组。各自选择一根“入口柱”，在正午阳光最炽烈、守卫可能最松懈的时刻，同时行动。

星弥选择的岩柱位于迷宫偏西侧，底部有一个被流沙半掩的狭小洞口。她用星光索固定好下降锚点，和空对视一眼，率先滑入黑暗。

岩柱内部的螺旋阶梯比预想的更加古老。石阶边缘已经被无数脚步磨得光滑如镜，岩壁上残留着模糊的壁画——不是赤王时代的风格，而是更早的、用矿物颜料描绘的海洋生物和巨鲸图案。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金属锈蚀的气息。

星弥每隔二十阶就放置一颗星光探机。探机吸附在岩壁上后会自动展开三根细小的“光须”，扫描周围环境并将数据传回。共振仪的屏幕上，地下地图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完善。

下降约十米后，阶梯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甬道两侧镶嵌着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照明。苔藓散发出淡蓝色的冷光，将整个甬道映照得如同海底洞穴。

“能量读数在增强。”星弥看着共振仪上跳动的数据，“前方三百米有强烈的机械运转声和……生命反应？等等，这个生命特征很奇怪，像是机械和生物的混合体。”

空的剑已经出鞘：“和盐湖的变异龙蜥一样？”

“更复杂。”星弥摇头，“龙蜥的变异是外在的，而这个……像是从基因层面就被改造了。小心点，这里可能是‘守梦人’的‘生产车间’。”

他们放轻脚步，沿着甬道前进。苔藓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暗中蠕动。拐过两个弯后，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洞顶悬挂着无数钟乳石，地面则被改造成了一个诡异的“培育场”。数十个透明的培养罐排列整齐，罐内漂浮着各种半机械半生物的融合体：有长着金属甲壳的沙虫，有眼球被替换成光学镜头的秃鹫，甚至还有几个依稀能看出人形、但肢体已经机械化到恐怖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