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铀釉密码（2/2）

釉色终会归于本真，如同真相。

暮色中的明代葫芦窑像头蛰伏的巨兽，窑口残留的余晖将江瓷的影子拉得细长。她攥着父亲留下的祭红釉料配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窑洞内壁的测温锥开始泛红，1200c的高温让空气产生扭曲的波纹，那些精心布置的钧瓷碎片在热浪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陆焰的白衬衫在热风中猎猎作响，他举着那支改装过的釉料喷枪，枪口泛着诡异的蓝光。江小姐，把《天工开物》的注本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活着走出这个窑口。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江瓷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的，正是失踪文物专家们佩戴过的同款磁疗手环——那里面藏着微型定位器。

江瓷突然将祭红釉料泼向窑壁。这种含铜量高达3%的特殊配方，在接触高温的瞬间产生了奇异的相变反应。氧化亚铜晶体在窑火中重新排列，形成无数个微小的棱镜结构。整个窑室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就像打碎了一万面棱镜。陆焰下意识抬手遮挡的刹那，江瓷从腰间抽出了那根祖传的利坯刀——这把用来修整瓷胚的钢刀，此刻正反射着跳跃的火光。

温度每升高50c，釉层折射率就改变0.02。江瓷的声音在热浪中异常清晰。她早就在窑室四角埋设了红外测温仪，警方的狙击手正通过热成像仪锁定目标。那些看似随意摆放的碎瓷片，实则是她根据声波反射原理布置的定位阵列。当陆焰的皮鞋踩上某片青花瓷的瞬间，整座古窑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这是她利用冰裂纹共振频率设计的声波陷阱。

高温让常人难以忍受，但江瓷的痛觉缺失症此刻成了优势。她迎着热浪向前，看着陆焰因灼痛而扭曲的脸。这个细节让她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的笔记：祭红釉的临界点是1280c...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丝巾，那是用防火纤维特制的，浸透了硼砂溶液——父亲二十年前留下的最后防护。

当陆焰的喷枪对准她胸口时，江瓷突然将丝巾甩向测温锥。硼砂溶液遇高温瞬间汽化，在空气中形成致密的雾状屏障。这层屏障完美阻隔了喷枪射出的纳米级釉料——那些能让人神经麻痹的新型武器。与此同时，窑顶突然传来爆破声，特警队员顺着她提前标记的薄弱窑砖位置突入。

在混乱中，江瓷看到陆焰想抢夺那本烧制笔记。她反手将笔记投入窑火，羊皮纸在烈焰中卷曲的瞬间，显露出父亲用明矾溶液写下的隐形文字：釉变非色变，乃心变。这是《景德镇陶录》里记载的秘法，用不同温度显现的隐写术。

当陆焰被制服时，江瓷拾起一块冷却的瓷片。在警方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瓷片上的裂纹恰好组成了父亲当年未完成的图案——只振翅欲飞的朱雀。法医后来在报告里写道，那些看似随机的裂纹，实则是用失传的技法雕刻的微米级沟槽，只有在特定角度的红光下才会显现。

（留白处理）

走出窑口时，江瓷摸到口袋里还有片未使用的釉料。月光下，这块父亲调制的秘色釉泛着诡异的荧光。她突然想起陆焰被押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以为这是结束？那些流到海外的枢府瓷...夜风吹散了后半句，只剩窑口飘出的青烟，在空中扭成问号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