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铀釉密码（1/2）

景德镇郊外废弃的国营瓷厂里，江瓷将紫外线灯对准手中那片泛着诡异青光的瓷片。灯光下，釉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尖状结晶，像一片被冻结的星空。她的指尖突然传来细微刺痛——这是她先天性痛觉缺失症患者罕见的感知体验。

铀釉...她喃喃自语，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霜。二十年前父亲失踪前烧制的最后一批实验瓷，竟暗藏着比祭红釉更危险的秘密。

铀釉的烧制需要将铀氧化物与石英、长石按特定比例混合。传统配方中铀含量不超过3%，但父亲留下的笔记显示，这批瓷片的铀238纯度达到惊人的97.8%。江瓷突然意识到，那些看似随意的开片纹路，实则是离心机转子结构的微缩图谱——这是能将天然铀浓缩至武器级的气体扩散法关键部件。

实验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啸。江瓷迅速将瓷片藏入特制铅盒，转身时撞翻了一排釉料样本。钴蓝色的放射性检测仪数值飙升至500μsv\/h，远超安全值20倍。她看着自己开始泛青的指甲，想起父亲笔记末页那句被盐酸涂改的话：釉色变青时，当弃窑而走

铀釉在1280c会发生相变，铀晶体沿釉面裂纹定向排列。江瓷用电子显微镜观察到，这些纳米级晶格恰好构成慢化剂的理想结构。当她把瓷片放入中子发生器，计数器显示热中子通量骤增——这不起眼的瓷片竟是完美的中子减速剂，其性能远超传统重水反应堆所用材料。

他们不是要偷配方...江瓷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是要用千年瓷艺掩盖核扩散。

三道黑影从通风管道跃下。江瓷抄起烧窑用的铁钩，钩尖划过领头人的防护服面罩。裂纹蔓延的瞬间，她看见对方眼球上熟悉的纹路——那是长期接触铀釉导致的放射性白内障。来人腕间闪过7501工程的保密编号，正是父亲当年参与过的绝密项目。

江工当年留了后手。黑衣人甩出磁吸匕首，把三号窑的降温曲线交出来。匕首擦过她耳际，钉入身后的铅板，刀柄上东海舰队的徽标在警报红光中若隐若现。

江瓷突然明白父亲真正的发明。传统铀釉要在氧化焰中烧制，但父亲改用了还原焰。差之毫厘的氧分压，使得铀238晶格产生位错缺陷。这些微观缺陷恰能吸收快中子，将核潜艇反应堆的噪声降低到海洋背景音水平。瓷片上的冰裂纹，正是记录这些参数的密码。

当第二个袭击者扑来时，江瓷将铅盒砸向中子发生器。骤发的蓝光中，她看见自己吐出的血沫在防护面罩上绽开，像极了父亲最后那窑失败的祭红釉。恍惚中，那本被化学药水涂改过的《天工开物》笔记在脑海浮现——被盐酸遮盖的从来不是文字，而是釉料配方下掩藏的东海海图坐标。

在铅盒破裂的瞬间，三块瓷片拼合成的完整纹路投射在墙上。那不是普通的冰裂纹，而是东海某海域的等深线图。其中用金彩勾勒的航线，直指第一岛链外的某处海沟——正是某大国新一代核潜艇的完美潜伏点。

江瓷在失去意识前按下手机发送键。她没注意到，自己指甲的青色正渐渐褪去。防毒面具滤芯里，那片浸泡过铀釉的滤纸悄然改变了颜色，从靛青变成最纯正的祭红。就像二十年前，父亲在窑变日志最后写的那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