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暗棋连横(2/2)

果然,不到半日,钱管事便亲自来访,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

“凌先生,听闻您身体不适?总会甚是关切,特命钱某送来一支百年老参,聊表心意。”钱管事话语客气,眼神却紧盯着凌弃的脸色。

“有劳钱管事和总会费心。”凌弃靠在椅上,脸色故意显得有些苍白,声音也带着一丝“虚弱”,“旧伤反复,牵动内腑,需得静养些时日。野狼谷之事,恐怕要再延后几天了。”

钱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疑虑,但很快掩饰过去:“身体要紧!身体要紧!野狼谷凶险,确实需准备万全。只是……总会那边催得紧,军方近日动作频频,商会压力很大啊……”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不瞒凌先生,总会得到密报,帝国监察司的人,可能已经秘密抵达边境了!若是被他们抢先查到些什么,只怕你我……都有大麻烦!”

帝国监察司!凌弃心中一震。这可是帝国皇帝直属的耳目爪牙,权力极大,行事狠辣。如果他们介入,局势将更加复杂凶险。灰岩这是在施压,也是暗示风险共担。

“监察司……”凌弃适时地露出“凝重”之色,“若真如此,确实棘手。钱管事放心,待凌某伤势稍稳,定当尽快进山,为商会查明真相。”

钱管事又“关切”了一番,留下老参,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钱管事,凌弃脸上的“病容”瞬间消失,眼神恢复锐利。“监察司……看来灰岩是真的急了,连这尊煞神都搬出来吓唬人。”他冷哼道,“不过,这也说明,野狼谷里的东西,或者墨菲掌握的秘密,重要到足以惊动帝国最高层。”

第三天,也是凌弃对外宣称“静养”的最后一天。傍晚,张樵匆匆回报,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凌头儿,找到了!那个老猎人没走远,在镇子北面二十里的一个废弃猎屋里猫冬!我们的人找到了他,灌了几口酒,总算套出点实话!”张樵语气兴奋,“他说,大概在霜月前后(注:约三个月前,南风镇陷落前后),在黑石山脉的‘鬼哭涧’附近,亲眼看到一伙大概二三十人的队伍,押着五六口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往‘断牙’部落的领地走。那伙人穿的不是帝国军服,也不是寻常皮袄,而是统一的暗灰色劲装,披着防雪斗篷,动作整齐划一,绝对是精锐!老猎人胆小,没敢跟近,但他说……他隐约看到队伍里有个被簇拥着、穿着斗篷看不清脸的人,骑的马鞍很华丽,不像一般人!”

霜月前后!暗灰色劲装!精锐私军!沉重的箱子!被簇拥的神秘人!

时间、着装、行为都与墨菲失踪的时间、其可能携带的财物、以及其护卫队的特征高度吻合!墨菲极有可能真的没死,而且带着大量财物投靠了“断牙”部落!

“鬼哭涧……是通往‘断牙’部落领地的几条险道之一。”凌弃目光灼灼,“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赏那个老猎人一笔钱,让他管住嘴巴,尽快离开这里。”

“明白!”

就在凌弃为这个重大突破心潮起伏之际,当晚子夜时分,那个神秘的叩门声再次响起!这次,门槛下留下的不是石子,而是一小卷用油布包裹的、极为纤细的羊皮纸。

凌弃展开羊皮纸,上面用极其工整、却陌生的文字写着一行短讯:

“谷中有诈,灰岩非友,目标非矿。慎入。”

没有落款,没有标记。但信息量惊人!这神秘的示警者,似乎对灰岩的意图了如指掌,并且明确警告野狼谷是个陷阱!

“谷中有诈……目标非矿……”凌弃喃喃自语,眼中精光爆射。灰岩如此急切地要他进野狼谷,果然不是为了什么矿脉!那他们的真正目标是什么?是那伙神秘的白衣伏击者?还是谷内可能存在的、与墨菲或星陨铁相关的其他秘密?这示警者是敌是友?是“影蛛”的提醒?还是“红蝎”的离间计?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凌弃的心却反而安定下来。迷雾越浓,隐藏的真相就越惊人。而他已经抓住了几根关键的线头——墨菲可能逃往“断牙”部落;灰岩另有所图;野狼谷内隐藏着比矿脉更大的秘密;还有至少两股以上的神秘势力在暗中活动。

“是时候了。”凌弃对叶知秋说,眼神平静却坚定,“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叶知秋没有劝阻,只是默默地将最后一批药剂塞进他的行囊,仔细检查每一道缝合线。

“等我回来。”凌弃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握。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凌弃整装待发。他内穿锁甲,外罩灰斗篷,寒铁短棍斜插背后,重弩挎在肩侧,各种药囊分置妥当。他最后看了一眼在晨曦微光中面容憔悴却目光坚定的叶知秋,毅然转身,推开院门,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依旧沉睡的镇街尽头。

他并未直接前往野狼谷,而是先绕道镇北,在一处约定好的、刻有特殊标记的枯树下,埋下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铜管,里面是他对当前局势的分析、墨菲可能去向的线索,以及一份简单的计划。这是留给张樵的,万一他未能归来,这些信息或许能保住叶知秋一线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才调整方向,迎着凛冽的寒风,迈着坚定的步伐,独自向着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与光明的幽暗山谷——野狼谷,疾行而去。

天光渐亮,风雪似乎又开始聚集。南山镇依旧死寂,但一场关乎财富、权力、背叛与生死的巨大风暴,已随着凌弃的孤身涉险,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帷幕。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座小院的周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悄然张开了监视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