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哨站在望(2/2)
凌弃将令牌递过去。刀疤头目仔细查验了令牌的真伪和上面的暗记,又抬头打量了凌弃几眼,目光尤其在凌弃布满老茧的双手和沉稳的眼神上停留片刻,这才将令牌抛回,脸色稍缓:“原来是林先生。墨菲先生已有吩咐。货物呢?”
“在车上。”凌弃侧身示意。
刀疤头目挥了挥手,两名护卫上前,掀开车厢篷布检查。当看到车厢内码放整齐的药材麻袋时,刀疤头目点了点头:“数量无误。跟我进来吧,赵管事在等你们。”
凌弃驾着马车,跟随刀疤头目驶入哨站大门。沉重的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闷响,将外面的世界暂时隔绝。
哨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拥挤。中央是一小块夯实的土地,算是广场,四周是几排低矮的石屋和木屋,应该是守卫和工作人员的住所。角落里设有马厩和仓库。空气中弥漫着马粪、烟火和一种边境地带特有的、混合着汗味和紧张的气息。一些穿着黑色或灰色衣服的人影在忙碌,看到陌生的马车进来,都投来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而在靠近山崖的那一侧,凌弃之前看到的棚户区更加清晰,那里的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与哨站内的人员形成鲜明对比。
刀疤头目将凌弃引到一间较大的石屋前:“赵管事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马车停在这里就行。”说完,便带着手下转身离开,继续巡逻去了。
凌弃和叶知秋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屋内光线昏暗,点着油灯。一个身材干瘦、穿着厚棉袍、戴着瓜皮帽、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正伏在一张堆满账册和地图的木桌上打着算盘。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精明的、布满皱纹的脸,一双小眼睛在油灯下闪烁着市侩而谨慎的光芒。
“你就是南山镇来的送货人?”老者放下算盘,声音尖细,带着浓重的口音。
“正是,在下林弃,受墨菲先生所托,护送药材至此。这是货单。”凌弃上前一步,将货单双手呈上。他注意到,这赵管事虽然看似普通,但指关节粗大,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赵管事接过货单,只是扫了一眼,便放在桌上,目光却落在凌弃和跟进来的叶知秋身上,上下打量:“路上可还顺利?”
凌弃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遇上几股毛贼,侥幸打发了,药材无损。”
“毛贼?”赵管事小眼睛眯了眯,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深究,只是淡淡道:“嗯,这年头,边境不太平,能安全送到就好。货物我会清点入库。你们……”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今天天色已晚,就在哨站歇息一晚吧。那边有空着的厢房,自己去找一间。马匹可以牵到后面马厩,草料自备。明日一早,再来我这里领取回执。”
语气平淡,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疏离和打发意味,并无丝毫热情。显然,这灰岩哨站对外来者并不欢迎,只是按规矩办事。
“多谢赵管事。”凌弃也不多言,拱手谢过,便和叶知秋退了出来。
找到那间所谓的“厢房”,不过是一间四处漏风、只有一张土炕和一张破桌的简陋石屋。两人安置好马车,喂了马,这才有机会坐下来喘口气。
“这地方……气氛不对。”叶知秋低声道,眉宇间带着忧色,“那些流民,还有这赵管事的态度……”
凌弃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暮色渐浓,哨站内点燃了火把,光影摇曳,更添几分诡异。他看到一些守卫在棚户区附近巡逻,态度粗暴,不时呵斥着那些蜷缩在窝棚里的流民。而赵管事所在的那间大屋,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算盘声和低语声。
“嗯。”凌弃目光冰冷,“这灰岩哨站,绝不仅仅是黑水商会的一个普通前哨。这里的气氛,比南山镇更紧张,更……压抑。我们拿到回执,立刻离开,一刻也不多留。”
然而,他们都知道,想顺利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这看似平静的哨站之夜,注定不会安宁。观测者的阴影,边境的混乱,以及黑水商会深不可测的意图,都如同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