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南山暗潮（2/2）

他放弃了直接去大钱庄兑换的念头，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他采取了更隐蔽、也更费时费力的策略：化整为零，多点兑换。

接下来的三天，凌弃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开始了他的操作。他不再伪装成流民，而是换上了一身半旧但整洁的佣兵皮甲，脸上多了一道用草药汁画出的逼真疤痕，眼神变得粗野而警惕，俨然一个在刀口舔血、攒了些卖命钱想来换点硬通货的雇佣兵。他不再去镇中心的大钱庄，而是专门寻找那些位置偏僻、规模较小、由年老商人或看似老实巴交的夫妇经营的小兑换铺。

他每次只携带一千到两千枚银狼币，用结实的麻袋装着，进入不同的铺子。交易时，他表现得急躁、多疑，对汇率斤斤计较，反复检查金狮币的成色，甚至故意用匕首刮一下金币边缘验看，活脱脱一个谨慎又贪婪的老兵油子。兑换完成，他迅速将换到的金狮币塞进贴身的皮囊，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快速消失在巷弄中，绝不会直接返回隐藏点，而是会在镇里绕上好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迂回靠近藏车地。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和体力。凌弃每天要往返镇子数次，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神经高度紧绷。他不仅要应付精明的店主，还要时刻提防可能存在的眼线。有两次，他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人在不远不近地缀着，他立刻改变路线，钻进嘈杂的酒馆或拥挤的市场，利用人群摆脱。还有一次，一个小铺的老板试图用掺了铜的劣质金狮币蒙骗他，被他用匕首抵住喉咙，逼其换回了真币，并威胁若敢声张便烧了他的铺子。

叶知秋在废弃木屋里度日如年。每一刻等待都无比煎熬，她不仅要担心凌弃的安危，还要守护着马车和巨款，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她利用凌弃带回的食物和清水，尽量维持着两人的体力，并将换回的金狮币仔细清点、包裹，藏入马车最隐蔽的夹层。

三天下来，凌弃凭借惊人的毅力、谨慎和伪装，成功地将超过四万枚银狼币，分散在七家不同的偏僻小铺，兑换成了四百余枚沉甸甸、成色十足的金狮币。利润已然可观，但距离将全部银币兑换完成，还差得很远。而随着兑换量的累积，风险也在指数级增加。他感觉到，那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慢慢收紧。一些店铺老板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镇子里陌生而锐利的目光，似乎也多了起来。

第四天傍晚，凌弃完成最后一笔小额兑换，揣着新换的二十枚金狮币，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绕路返回时，在一个僻静的巷口，他被三个穿着普通布衣、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的汉子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脸上带着商人式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如蛇。

“这位兄弟，面生得很啊。最近换了不少金子吧？我们会长，想请兄弟喝杯茶，聊一聊。”

凌弃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黑水商会，终于找上门了。

他停下脚步，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实则已握住了藏在衣内的短棍棍尾。脸上那道伪装的疤痕微微抽动，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粗野而戒备的笑容，用沙哑的嗓音回道：

“喝茶？老子只喝酒。你们会长是谁？老子不认识。”

南山镇平静的表面下，暗潮终于涌到了他的脚下。是妥协，是厮杀，还是……另寻出路？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