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暗流与火河(1/2)

腐爪泽的局势,如同暴风雨前闷热凝固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霜狼帝国的征兵令与征税令,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哑泉”黑市这片本就鱼龙混杂的水面上,滋滋作响,腾起令人不安的焦糊味。凌弃从黑市带回的消息,不仅仅是物资的匮乏和价格的飞涨,更是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帝国的压力是明晃晃的刀锋,悬在每一个挣扎求生者的头顶,而“观测者”与“沼影会”这些潜藏在更深阴影中的势力,其异常活跃的动向,则如同水下暗涌的漩涡,预示着更加诡谲难测的风暴即将撕裂这片沼泽的平静。

山洞内,篝火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着凌弃和叶知秋凝重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和熏肉的烟火气,却驱不散那份沉重的忧虑。

“不能坐等。”凌弃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低沉而坚定。他走到那张铺在平整石块上的皮质地图前,粗糙的手指沿着黑水河蜿蜒的曲线向上游移动,最终重重地点在河流一个急转弯的北岸处。那里,用炭笔画着一个简陋的骷髅标记。“这里,‘血爪’部落的一个前哨站。规模不大,常驻兵力约二十人。是兽人伸向河南岸的一根触须,也是监视黑水河动向的耳目。”

叶知秋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看到那个标记时,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二十名兽人战士,这绝非他们之前遭遇的小股巡逻队可比,那是一个具备基本防御工事和固定补给的小型军事据点。“凌弃哥,这……太危险了!”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危险,但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凌弃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地图上的标记,仿佛要将其看穿。“帝国大军压境,主力必然被牵制在北岸与兽人主力对峙。这个前哨站相对孤立,补给线长。端掉它,不仅能缴获我们急需的物资——盐、药品、武器、食物,更重要的是,能狠狠打击兽人在河北岸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不敢再轻易派出小股部队渗透骚扰,为我们争取宝贵的喘息时间。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算计光芒,“火光一起,浓烟冲天,对岸的帝国驻军必然能看到。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会像一块投入池塘的巨石,暂时搅浑这潭水。无论是兽人还是帝国,短时间内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这起突发事件上,或许能让他们无暇仔细搜查河南岸的丛林,为我们赢得一丝隐蔽的空间。”

这是一步险到极致的棋,是在刀尖上跳舞,火中取栗。但凌弃清楚,眼下的局势,被动躲藏、祈祷不被发现,无异于坐以待毙。那不断收紧的帝国绞索和暗中窥视的各方势力,迟早会找到这个山洞。唯有主动出击,制造混乱,将水搅浑,才有可能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叶知秋看着凌弃那双在火光映照下异常明亮、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到了其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冷静到极致的疯狂。她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惧,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守好这里。”凌弃的目光转向她,语气不容置疑,“加固洞口,保持警惕。如果我……”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不祥的假设,但意思明确无误,“……天亮时仍未归来,你立刻从我们之前发现的那条隐秘小路撤离,向南,穿过毒瘴谷,去‘沉船地’等我三天。”

叶知秋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摇头,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你不会有事!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

行动计划在沉默中迅速制定。凌弃凭借过往远远侦察的记忆和对兽人习性的了解,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兽人哨所可能的结构布局、岗哨位置、换防的大致规律。他选择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人最困顿、警惕性最低的寅时末动手。武器,只有那根乌沉沉的、伴随他经历了无数生死、棱角已被磨得光滑的寒铁短棍。

是夜,月隐星稀,浓重的乌云低垂,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凌弃仔细检查了身上的装备:寒铁短棍紧贴后背绑好,几包应急的药粉和一小卷韧皮绳塞在腰囊,脸上涂满了混合泥炭和深色草汁的伪装油彩。他最后看了一眼在洞口阴影中、紧咬着嘴唇强作镇定的叶知秋,点了点头,身影便如同融化了一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洞外的漆黑丛林。

他像一头熟悉每一寸土地的夜行动物,在密林中快速而谨慎地穿行,避开可能存在的兽径和开阔地,利用树木和岩石的阴影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很快,黑水河沉闷的流淌声越来越近。冰冷的河水气息扑面而来。

河岸边,夜风更疾,带着刺骨的寒意。凌弃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仔细观察对岸。兽人的前哨站隐约可见:几座用粗大圆木粗糙搭建的棚屋,围着一堆早已熄灭、只剩点点猩红的篝火余烬。一座高达三四丈的简陋了望塔矗立在营地中央,塔顶隐约可见一个抱着长矛、身影在寒风中微微晃动、似乎正在打盹的兽人哨兵。整个营地死寂一片,只有鼾声和梦呓偶尔随风飘来。

凌弃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潜伏的猎豹,身体与冰冷潮湿的地面融为一体。他仔细观察了将近半个时辰,确认了哨兵低头打盹的规律(大约每百息会深深垂下头一次,持续十息左右),摸清了棚屋的大致布局和可能存放物资的最大那间棚屋的位置。

时机到了。

他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下陡峭的河岸,潜入冰冷刺骨的黑水河中。河水瞬间淹没了身体,刺骨的寒意让他肌肉紧绷,但他立刻调整呼吸,口中衔着短棍,仅凭双腿和未受伤的右臂划水,利用娴熟的水性和对水流的熟悉,避开潜在的漩涡,悄无声息地向对岸泅渡。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加重了负担,也带走了宝贵的热量,却让他的头脑在极度的寒冷中异常清醒和冷静。

成功上岸后,他伏在冰冷的卵石滩上,再次确认四周安全,然后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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