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尘壤的回响（2/2）

“喂！小姑娘！别过去！危险！”有好心人喊道。

她没有回头，在男人身边蹲下。无视了那令人作呕的精神污染和周围惊疑不定的目光，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覆上了男人剧烈起伏的额头。

肌肤接触的瞬间，更为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她的意识。

——工作被抢走的愤怒！家人生病无钱医治的焦虑！对未来毫无希望的绝望！还有……对周围这些冷漠看客的刻骨憎恨！——

无数负面情绪瞬间将她淹没。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她开始“梳理”。

这不是驱逐，也不是消灭。而是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在梳理一团混乱不堪的丝线。她引导着那股狂暴的愤怒，让它缓缓平息；接纳了沉重的焦虑，给予它一丝虚幻的安抚；拥抱了那无边的绝望，在其中注入一点点微弱的、关于“可能”的意念……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她必须完全沉浸在这些情绪中，理解它们，感受它们，却不能迷失其中。她就像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稍有不慎，便会被这些负面情绪同化，或者被那正在成型的“心渊噬灵”反噬，精神崩溃。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男人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皮肤下蠕动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口中不再溢出黑雾。他翻白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虽然依旧空洞无力，但至少属于人类的神智回来了。他茫然地看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眼前这个脸色苍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少女身上。

林星遥缓缓收回手，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站起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一下，勉强扶住旁边歪斜的金属棚柱才没有倒下。

脑海中，那个男人获救后的茫然和残留的悲伤依旧清晰可辨，如同余震般折磨着她的神经。周围人群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带着惊奇、敬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没有理会这些，只是低着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这个残酷的世界说：

“……又一个。”

她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重新没入巷道深沉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地上那个逐渐恢复意识的男人，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纯净气息，证明着方才发生的小小奇迹。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杂货商老王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搓了搓手指，低声嘀咕了一句：

“鬼手……名不虚传啊。看来净庭那边悬赏寻找的‘能人’，八成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