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陈渊的王座（1/2）

凝固的意识之海，死寂无声。亿万被剥离、被凝固的痛苦、绝望与恐惧，如同最黑暗的浮雕，构成了这片空间的底色，也构成了那悬浮于中央的、巨大而狰狞的——痛苦王座。

陈渊端坐于王座之上，白色的长袍在这片极致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刺眼。他不再是数据流光环绕的神明形态，而是恢复了近乎实体的存在，面容依旧是那份令人不安的平静与悲悯，仿佛坐在由荆棘与骸骨堆砌的王座上，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的目光，如同巡视自己疆域的君主，缓缓扫过这片由他亲手“净化”后凝固的情感废墟，最终落在了那在负面情绪狂潮中，依靠着顾晏清不惜代价的支撑、才勉强维持着一小块意识“岛屿”的两人身上。

“很壮观，不是吗？” 陈渊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中响起，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这些……就是旧世界积攒了无数岁月的……痛苦的根源，混乱的具象。”

他微微抬手，指向周围那些凝固的、扭曲的情感浮雕。

“看，那是因爱生恨的怨毒，那是失去至亲的绝望，那是野心膨胀带来的疯狂，那是无能为力滋生的恐惧……它们如同宇宙的脓疮，不断感染、扩散，制造着永无止境的悲剧。”

“而现在，”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凝固的情感浮雕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发出无声的哀嚎，却又被更强大的力量死死禁锢在王座周围，如同最忠诚的奴仆，“它们被剥离了出来，被凝固，被……‘归档’。”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顾晏清和林星遥身上，带着一种导师审视学生作品般的专注。

“你们感受到它们的挣扎了吗？感受到它们那无休止的、试图污染一切的本质了吗？” 陈渊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惋惜的意味，“这就是情感的真相。无序，混乱，充满破坏性。任何试图与它共存、疏导它的行为，最终都会被其反噬。素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提到“素年”，他身下那痛苦王座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出的冰冷死寂气息更加浓郁。

“而我，找到了终结这一切的方法。” 陈渊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与不容置疑，“我不再试图去治愈这些‘脓疮’，那只会让毒素扩散。我选择……将它们连根挖出！将产生这些‘脓疮’的根源——情感本身，彻底格式化！”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凝固的痛苦之海。

“这座王座，便是旧世界所有痛苦的‘墓碑’，也是新世界绝对理性的‘基石’！”

“坐在其上，我能清晰地‘阅读’每一个被格式化灵魂残留的‘噪音’，感受着旧秩序的哀嚎与瓦解，也……预见到那即将到来的、永恒宁静的新纪元！”

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顾晏清：“晏清，我的学生。你曾是我最接近真理的作品。看看你如今，为了这所谓的‘情感’，将自己弄得如此……支离破碎。值得吗？守护这些注定带来痛苦的‘杂质’，值得你燃烧自己的灵魂吗？”

不等顾晏清回答，他又看向在痛苦中挣扎、意识模糊的林星遥，语气变得异常“柔和”，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还有你，我亲爱的星遥，我的‘钥匙’。你感受到了吗？你体内那属于‘容器’的本质，正在与这片被剥离的痛苦之海共鸣。你天生就应该属于这里，属于这座王座之下，作为梳理、引导这些‘归档’情感的……最完美的‘管理员’。回归你的本职吧，何必与这些注定消亡的‘痛苦’一同沉沦？”

陈渊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试图从根本上瓦解两人的意志。他将自身的疯狂行为，粉饰成了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冷酷的“救赎”，将林星遥的“容器”本质，扭曲成了服务于他这疯狂计划的工具。

顾晏清紧紧揽着林星遥，感受着她意识深处传来的、因陈渊话语而更加剧烈的动荡与痛苦，他那本就破碎不堪的理性核心，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发出濒临彻底瓦解的嗡鸣。

他抬起头，冰封的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王座之上的陈渊。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了所有过往羁绊的、冰冷的平静：

“陈渊。”

他不再称呼“老师”。

“你的王座，建立在亿万灵魂的废墟之上。”

“你的理性，早已被偏执腐蚀成了另一种形态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