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最后的屏障（2/2）

所有身处湮灭场影响范围内的生命，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拥有情感波动的生物，都在经历着同样的“剥离”。争吵的夫妻停下了动作，彼此对视却只剩下陌生；玩耍的孩童丢下了玩具，眼中失去了好奇与快乐的光彩；就连废墟中那些依靠着微弱情感残响苟延残喘的变异生物，也纷纷瘫倒在地，失去了最后的活力。

世界，正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走向情感的荒漠。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迅速扩张的冰冷死寂中，一些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异常点”，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着。

这些“异常点”，大多集中在之前与林星遥有过较深接触、或者被她以共情力救助过的人周围。

在尘壤，那个曾经被林星遥从污染边缘拉回来的孩子，此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彻底失去情感，他只是抱着膝盖，小声地、固执地重复着一个模糊的词语：“温暖……星遥姐姐……温暖……” 那微弱的、对“温暖”的执着，如同一点星火，在他空洞的眼神深处摇曳。

在净庭，一些曾经受过林星遥恩惠、或是在她与苏婉清对决时被她气度所折服的中下层官员和士兵，虽然大部分情感也被压制，但内心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那个来自尘壤的女孩”的、难以被彻底抹去的印象，以及一种模糊的、对于“现有秩序”的质疑。这点质疑，不足以让他们立刻反抗，却让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彻底沦为行尸走肉。

甚至，在“深渊”信徒之中，少数几个之前被顾晏清和林星遥灵魂交融时散发的混沌之力“净化”过、短暂恢复清醒的个体，此刻虽然再次被周围的狂热（一种扭曲的情感）和环境中的湮灭场所影响，但他们的意识底层，那被“净化”时感受到的、不同于“深渊”教义的某种“真实”触感，如同一个无法被格式化的坏道，依旧在微弱地抵抗着。

这些散落在各处的、微弱的“异常”，并非强大的力量。它们无法阻止湮灭场的扩散，无法立刻扭转战局。

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证明着绝对理性的格式化，并非完美无缺。

证明着情感的力量，如同野火下的草根，只要一点未被彻底焚尽的生机，就可能在绝境中，等待着复苏的契机。

它们，是林星遥和顾晏清一路走来，所播撒下的、未曾熄灭的种子。

是穿透冰冷绝望的、最后的人性微光。

是在情感荒漠中，顽强残存的……最后的屏障。

而这屏障能否支撑到转机的到来，取决于那核心空间内，正在与毁灭源头进行着最凶险博弈的两人，能否……创造奇迹。

最后的屏障，不在城墙，不在武器。

而在每一个尚未彻底冰冷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