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火车鸣笛（2/2）

老师赞许地点头：“实践出真知啊！很多城里学生缺的就是这种动手能力。下节课你来讲讲这个改良思路怎么样？”

林小野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窗外 —— 魏珩应该在对面的政法楼上课，此刻却仿佛能感受到他鼓励的目光。他用力点头：“好！”

放学时，林小野抱着课本，脚步轻快地走向政法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操场时，看到魏珩正和几个同学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他悄悄走过去，听到他们在聊 “基层法治建设”，魏珩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我认为法律不能脱离实际，就像农村的乡规民约，虽然不规范，却蕴含着朴素的公平正义……”

林小野没有打扰，只是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看着魏珩在陌生的领域里依旧从容不迫，想起他在北大荒处理赵卫国纠纷时的冷静，忽然明白有些人无论到哪里都能发光。

魏珩很快结束了讨论，走到他面前时，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实验报告，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看来今天收获不小？”

“那是！” 林小野得意地扬了扬报告，“老师还让我下次课讲改良思路呢！不过…… 你的课听懂了吗？那些法律条文是不是比赵队长的记工分账本还复杂？”

“还好。” 魏珩接过他手里的书，自然地与他并肩而行，“很多原理和处理村里的矛盾相通，只是需要更规范的表述。对了，周末政法系有个关于农村政策的讲座，一起去听？或许对你的机械改良有启发。”

夕阳下，两个年轻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们的笑声混着风吹落叶的声音，在校园里回荡。大学的课堂虽然充满挑战，但那些在北大荒积累的实践经验、培养的坚韧品格，正成为他们最宝贵的财富。林小野的工具包依旧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不仅是手工工具，更是黑土地赋予的智慧；魏珩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法律条文，字里行间却藏着对基层生活的深刻理解。他们在新的环境里相互扶持，把北大荒的精神带到了象牙塔，也让知识的光芒照亮了曾经的岁月。

升学线：宿舍里的月光

北京的秋夜带着清冽的凉意，透过宿舍窗户洒进来的月光，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野趴在书桌前，对着一本厚厚的《机械设计原理》抓耳挠腮，眉头拧成了疙瘩。台灯的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墨水和旧书本的味道，这和北大荒地窨子里煤油灯的气息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他感到安心。

“又卡住了？” 魏珩的声音从对面床铺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下午在图书馆查资料时睡着了，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色。政法系的课程比想象中更繁重，那些拗口的法律条文和复杂的法理分析，丝毫不比林小野的机械原理容易。

林小野把书推过去，指着上面的齿轮传动示意图：“你看这个行星齿轮结构，怎么都搞不懂它的受力分析。在北大荒改水车的时候，哪用得着这么复杂的玩意儿。”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总习惯放着一小块木头和刻刀，这是他在北大荒养成的习惯，指尖触到熟悉的触感，心里才踏实了些。

魏珩坐起身，接过书靠在床头翻看。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画了个简化的示意图：“你把它想象成咱们改的灌溉水车，这个大齿轮就相当于水车的主轴，小齿轮是带动抽水装置的副轴，这样是不是好理解了？”

林小野盯着示意图看了半晌，突然拍了下桌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在北大荒时，我们就是通过调整两个齿轮的齿数比来控制抽水速度的，原理是一样的！” 他兴奋地凑过去，鼻尖差点碰到魏珩的肩膀，“你看这里，就像咱们给水车加的那个偏心轮……”

两人头挨着头讨论起来，台灯的光芒照亮他们专注的脸庞。林小野的手指在图纸上快速比划，讲着在北大荒的实践经验；魏珩则耐心地帮他梳理理论框架，时不时用指尖点在他画错的地方。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讨论声，温柔得像北大荒夜晚的风声。

“对了，下周系里有个机械创新大赛，我想报名。” 林小野忽然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做一个改良版的播种机模型，结合咱们在北大荒用的那些土办法，肯定能行。”

“我支持你。” 魏珩点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农业机械设计》递给她，“这本书里有相关的基础理论，你可以参考。不过别熬夜太晚，你的眼睛都红了。” 他伸手想揉林小野的头发，手到半空又停住，转而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林小野看着他走向水房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在北大荒时，魏珩也是这样，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热水，或是一句恰到好处的提醒。虽然环境变了，但这份默契和关心，却丝毫未减。

水房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魏珩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野忽然发现，他的步伐比在北大荒时轻快了些，背影也不再像刚穿越时那样紧绷，或许是卸下了成分问题的重担，或许是终于能在喜欢的领域施展才华，他身上的清冷气质渐渐柔和了许多。

“喝口水休息会儿。” 魏珩把水杯放在桌上，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他看着林小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明天再弄吧，不差这一晚。”

林小野捧着温热的水杯，看着蒸汽模糊了视线，忽然想起在北大荒的寒夜里，两人围着小火炉分享烤土豆的场景。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珩哥，有时候我总觉得像在做梦。咱们真的从那个地窨子，来到北京的大学了。”

“不是梦。” 魏珩坐在他身边，声音低沉而坚定，“是我们一起挣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管在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林小野的全身。他放下水杯，突然伸手抱住魏珩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在北大荒时总是自然而然，来到北京后却因为种种顾虑变得小心翼翼。此刻在安静的宿舍里，在温柔的月光下，所有的拘谨都消失了。

魏珩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宿舍窗外传来远处的汽车鸣笛声，近处有同学洗漱的声音，这些陌生的城市声响，却因为这个拥抱而变得亲切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也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墨水的气息，这是属于他们的、崭新的味道。

“以后别总把心事憋在心里。” 魏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难得的温柔，“学习累了，或者想家了，都可以告诉我。就像在北大荒时那样。”

林小野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了。他知道，无论他们走多远，无论环境如何变化，这份在艰苦岁月里沉淀下来的感情，永远是他们最坚实的依靠。

月光渐渐西斜，宿舍里的灯光依然亮着。林小野重新坐回书桌前，脸上的疲惫被一种坚定取代。魏珩靠在床头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本法律书，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他身上。书桌一角，那个从北大荒带来的木雕小像静静地立着，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见证着这跨越时空的陪伴与爱恋。

升学线：赛场中的黑土智慧

深秋的阳光透过工业大学机械馆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林小野站在自己的参赛作品前，手心微微出汗。第三届校级机械创新大赛的决赛现场人头攒动，展台上摆满了各式精密复杂的机械模型，金属光泽在灯光下闪烁，相比之下，他的作品显得格外 “朴素”—— 一个基于北大荒灌溉原理改良的小型农用机械模型，主体框架还用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黄铜零件，带着明显的手工打磨痕迹。

“小林，别紧张，你的设计思路很独特。” 指导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鼓励。这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从一开始就很欣赏林小野的作品，说他的设计 “带着泥土的温度”。

林小野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模型上的一个小齿轮 —— 这个零件是他仿照北大荒水车的传动结构做的，虽然不如精密铸造的零件规整，却有着惊人的耐用性。他转头看向观众席，在人群中很快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魏珩穿着一身熨帖的中山装，坐在靠前的位置，手里拿着笔记本，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无声地传递力量。

轮到林小野展示时，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台。聚光灯打在身上有些发烫，他下意识地想起在北大荒第一次给乡亲们演示改良农具的场景，那时的紧张和此刻如出一辙，却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我的作品叫‘多工况适应性播种机模型’，” 林小野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很快平稳下来，“它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我在北大荒插队时使用的农具……”

台下传来一阵细微的议论声，不少参赛者露出惊讶的表情。在这个云集了城市学生的赛场，“北大荒” 这个词显得格外遥远而陌生。林小野没有在意这些目光，拿起模型开始演示：“大家可以看到，它最大的特点是采用了双齿轮联动结构，灵感来自于水车的传动原理，能适应不同硬度的土壤……”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那些在北大荒积累的实践经验此刻化作了最生动的说明 —— 如何通过调整齿轮间距适应黑土地的黏性，如何设计可拆卸的犁头方便清理杂物，如何利用简单的杠杆原理节省人力。这些看似朴素的设计，却蕴含着最实用的智慧。

“这会不会太简陋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评委忍不住提问，“现代农机追求的是高精度和自动化，这种设计似乎有点…… 过时。”

林小野早有准备，他拿出两组数据对比图：“评委老师，这是传统精密播种机在复杂地形的故障率，这是我的设计在模拟测试中的表现。在土壤条件较差的地区，简单可靠往往比高精度更重要。就像在北大荒，我们用罐头盒做的保温饭盒，比城里带来的精致饭盒更实用。”

这个比喻让台下不少有过农村经历的老师会心一笑。魏珩在台下微微点头，笔记本上写着 “结合实际，说服力强” 几个字。

演示结束后，评委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林小野站在台侧，手心的汗浸湿了衣角。魏珩悄悄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手帕：“擦汗。你讲得很好，特别是结合北大荒的例子，很有感染力。”

“真的吗？” 林小野接过手帕，心跳得飞快。

“嗯。” 魏珩的目光落在他的模型上，“你的设计抓住了核心问题，这是最难得的。”

最终结果公布时，林小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他的作品获得了金奖。评委主席在颁奖时特别提到：“这个作品或许在技术复杂度上不是最高的，但它充满了生活智慧和人文关怀，真正做到了‘设计为人服务’。尤其是对农村实际需求的考量，值得所有学机械的同学学习。”

掌声雷动中，林小野接过金灿灿的奖杯，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魏珩。魏珩站在人群中，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眼神里的骄傲比奖杯的光芒还要明亮。下台后，魏珩第一时间走过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奖杯：“很重吧？我帮你拿。”

“珩哥，我做到了！” 林小野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通红，“我把北大荒的经验带过来了，他们认可了！”

“我知道你能做到。” 魏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的才华值得被看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晚上去食堂加餐，我请你吃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夕阳西下时，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奖杯被林小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梦。路过图书馆时，林小野忽然停下脚步：“珩哥，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在改变什么？”

“是。” 魏珩看着他，眼神坚定，“从在北大荒编第一双乌拉草鞋垫开始，你就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让生活变得更好。这个奖杯，就是最好的证明。”

晚风拂过金黄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林小野低头看着怀里的奖杯，又抬头看向身边的魏珩，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他知道，无论走多远，那些在黑土地上磨砺出的智慧和坚韧，都将是他最宝贵的财富，而身边这个人，将是他永远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