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火车鸣笛(1/2)
升学线:驶向远方的列车
北大荒的火车站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中,铁轨泛着冷硬的光泽,延伸向远方看不见的尽头。蒸汽火车像一头钢铁巨兽静静蛰伏在站台边,烟囱里偶尔喷出几缕白雾,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消散。站台上早已挤满了送行的人,粗布衣衫的村民、穿着旧军装的知青、挎着绿帆布包的邮递员,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离别的伤感与对未来的憧憬。
林小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他最珍贵的 “宝贝”—— 改良农具的草图本、魏珩帮他整理的笔记、乡亲们塞的土特产,还有那个刻着两人名字的木雕小像,被他用红布小心翼翼地包着,藏在箱子最底层。他时不时踮脚望向村口方向,直到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才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林!魏珩!我们来晚了!” 赵队长洪亮的声音穿透人群,他身后跟着马大娘、小翠一家、王铁柱大爷,还有十几个村民,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有装着煮鸡蛋的布包,有捆着新蒸馒头的篮子,还有人抱着自家种的苹果,红彤彤的果子在晨雾中格外显眼。
“赵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林小野迎上去,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知道从村里到火车站要走两个小时的路,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肯定天不亮就出发了。
“咋能不来送送你们!” 马大娘拄着拐杖,让孙子扶着走到林小野面前,把一个温热的布包塞进他手里,“这是刚烙的糖饼,路上饿了吃,揣在怀里暖乎。到了北京要好好吃饭,别舍不得花钱。”
“谢谢大娘!” 林小野握着还带着体温的糖饼,心里暖得发颤。
小翠抱着孩子,把一个小布包递给魏珩:“魏珩哥,这是我给孩子做的小衣服,虽然你们现在用不上,但…… 等以后你们有孩子了,就能穿了。” 她说着脸就红了,丈夫在一旁憨厚地笑着,帮她补充道:“我娘说这布是新扯的,软和,不伤皮肤。”
魏珩郑重地接过布包,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声音难得地温和:“谢谢你们,费心了。” 他把布包小心地放进背包外层,那里还放着王铁柱大爷塞给他的烟丝,和赵队长给的全国粮票。
王铁柱大爷走到两人面前,吧嗒着旱烟,眼神里满是不舍:“到了学校好好学本事,别惦记家里,咱村的水车我帮你们照看着,保证等你们回来还能转。要是北京有好的农具图纸,别忘了寄回来看看,咱也学着改良改良。”
“一定!” 林小野用力点头,“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到北京就去图书馆查资料,有好东西立马寄回来。”
站台上的广播响了,通知乘客开始检票。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乡亲们拉着他们的手,一遍遍叮嘱着,那些朴实的话语在晨雾中飘散,却字字句句都砸在林小野和魏珩的心上。
“到了北京要写信啊!”
“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别冻着。”
“跟同学处好关系,别吵架。”
“放假一定要回来看看!”
林小野和魏珩挨个儿和乡亲们道别,每一声 “再见” 都带着哽咽。当他们走到检票口时,转身回头,看到马大娘在用袖子擦眼泪,小翠抱着孩子朝他们挥手,赵队长挺直脊背,却红了眼眶,王铁柱大爷把旱烟锅攥得紧紧的…… 那些在艰苦岁月里相互扶持的身影,此刻都成了最珍贵的画面。
“走吧。” 魏珩轻轻碰了碰林小野的胳膊,声音低沉却坚定。
林小野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站台边的乡亲们,转身跟着魏珩走进检票口。火车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乘客,大多是背着行囊的知青和探亲的村民,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味和淡淡的汗味,却透着一股奔向新生活的热气。
他们找到座位坐下,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站台。林小野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乡亲们还站在原地朝他们挥手,直到火车缓缓启动,那些身影渐渐变小,最后缩成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别哭。” 魏珩从背包里拿出手帕,递给林小野,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温度。
林小野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脸,吸着鼻子笑了:“我才没哭,就是风迷了眼。”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木雕小像,放在窗台上,让它 “看着” 远去的北大荒,“你说他们会不会一直在那儿站着?”
“会。” 魏珩望着窗外飞逝的黑土地,语气肯定,“就像我们会一直记得他们一样。”
火车加速前进,车轮碾过铁轨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旅程伴奏。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村庄变成陌生的田野,黑土地渐渐被绿色覆盖,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林小野打开那个装着纪念品的木箱子,一件件翻看:带着泥土气息的乌拉草,乡亲们手写的地址纸条,还有魏珩帮他整理的、标满重点的课本。
“你看这个。” 林小野从箱子底层翻出一张折叠的图纸,是他们改良的灌溉水车设计图,上面还有赵队长的签字,“我打算到了学校,结合机械原理再优化一下,说不定能申请个发明呢。”
魏珩凑过来看,指尖在图纸上的齿轮结构处轻轻点了点:“这里的传动比可以再调整,加入杠杆原理效率会更高。”
“对哦!” 林小野眼睛一亮,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铅笔,趴在小桌上画起来,“你帮我算算这个角度……”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专注的脸上,把他们的影子投在车厢壁上,紧紧依偎在一起。车厢里的喧闹仿佛都成了背景音,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讨论声,温柔而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野放下笔,看着窗外完全陌生的风景,忽然感慨道:“真的离开北大荒了啊。”
“是暂时离开。” 魏珩纠正他,从背包里拿出马大娘给的糖饼,掰了一半递给他,“我们还会回去的。”
林小野接过糖饼咬了一大口,甜香混着麦香在嘴里弥漫开来,那是北大荒的味道,是家的味道。他看着魏珩认真的侧脸,看着窗台上的木雕小像,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觉得心里踏实无比。
他们带着黑土地的馈赠,带着乡亲们的期盼,带着彼此的陪伴,正驶向一个充满未知却满怀希望的未来。火车的鸣笛声悠长而嘹亮,穿透晨雾,仿佛在宣告一段新旅程的开始。远方的北京在向他们招手,那里有崭新的校园,有更广阔的天地,有等待他们去探索的知识海洋,但无论走到哪里,北大荒的黑土地永远是他们的根,那些在艰苦岁月里结下的情谊永远是他们前行的力量。
升学线:象牙塔里的实践课
北京的九月已有了秋意,金黄的银杏叶簌簌落在大学的林荫道上,踩上去沙沙作响。林小野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机械工程系的教学楼前,仰头看着 “工业大学” 四个烫金大字,还有些恍惚。几个月前他还在北大荒的田埂上调试水车,如今却要走进这窗明几净的课堂,这种跨越时空的感觉让他指尖微微发颤。
“发什么呆?要上课了。” 魏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蓝布中山装,手里拿着两本厚重的课本,神情依旧清冷,却在看到林小野时柔和了几分。他刚从政法系的教学楼过来,两人的课程表不同,但总会特意在课前碰一面。
林小野回过神,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笑了:“就是觉得…… 跟做梦似的。你说这里的老师会不会讲那些特别复杂的公式啊?我高中物理就没学好。”
“听不懂就记下来,课后我给你讲。” 魏珩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工具包 —— 那是林小野从北大荒带来的 “宝贝”,里面装着迷你锯子、螺丝刀和几块打磨光滑的木板,“别总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教授看到会说的。”
“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林小野小声反驳,却还是把工具包往背后藏了藏。这包东西陪他度过了无数个在北大荒搞发明的夜晚,现在成了他面对陌生环境的精神寄托。
第一节《机械原理》课就让林小野傻了眼。教授在黑板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和受力分析图,嘴里蹦出的 “刚体力学”“弹性形变” 等术语像天书一样。他拼命记笔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速度赶不上教授讲课的节奏,额头上很快渗出汗珠。
邻座的同学看出他的窘迫,悄悄递来一张纸条:“别慌,教授讲得快,下课我借你笔记补。” 那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周明,来自上海,说话带着软糯的口音。
林小野感激地笑笑,却还是忍不住走神。他盯着黑板上的齿轮传动示意图,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北大荒灌溉水车的齿轮结构 —— 那些用废铁和木头拼成的装置,虽然简陋,却蕴含着最朴素的机械原理。他忽然灵机一动,在笔记本上画出水车的草图,对照着教授讲的公式标注参数,原本晦涩的理论竟慢慢清晰起来。
下课铃响时,林小野的笔记本上已经画满了带着北大荒印记的机械图:改良镰刀的刀刃角度、保温饭盒的双层结构、怀炉的通风孔设计,每一幅都标注着实际应用中的问题和解决思路。周明凑过来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这笔记…… 比教授的板书还直观!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在北大荒没事捣鼓的。” 林小野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那边条件差,只能自己想办法改善工具。”
正说着,魏珩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刚上完《法理学》,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看到林小野就扬了扬下巴:“去操场边吃,给你讲讲课上的重点。”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长椅上,魏珩拿着林小野的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些带着泥土气息的草图,眼神柔和:“你把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的想法很好,这样记更容易理解。比如这个齿轮传动比,就像你之前改水车时调整的齿轮大小。”
林小野咬着馒头点头,看着魏珩在笔记本上写下推导过程,阳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这场景让他想起在北大荒的油灯下,魏珩帮他修改发明草图的夜晚,心里忽然踏实下来。无论环境怎么变,身边这个人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下午的实验课给了林小野大展身手的机会。当其他同学还在对着说明书摆弄仪器时,他已经熟练地组装好了一台小型机械模型,甚至根据课堂知识做了改良:“这里加个弹簧缓冲会更稳定,就像给锄头装减震装置一样。”
实验老师走过来查看,看到他的改良模型眼睛一亮:“这个思路很好!你以前接触过机械维修?”
“在农村的时候自己做过一些农具。” 林小野老实回答,手里还在微调模型的角度,“那边的农具都很旧,总得自己琢磨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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