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这个庙祝疯了,她让纸人给我当老婆(1/2)
黄皮子讨封失败,把我家祖宗祠堂改造成了阴间游乐场。
太爷爷的牌位成了旋转木马,族谱变成了鬼屋地图。
我咬牙买票进去,发现所有项目必须用寿命支付。
玩到最后一个项目时,机器显示:“余额不足,请充值。”
我摸遍全身只剩三枚铜钱,转头看见售票处的黄皮子举着牌子:
“周年庆大酬宾,现在投胎可享八折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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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青砖墙塌了半边,碎砖烂瓦里,那根画着“黄三太爷”的幡杆子斜插着,褪色的布条在风里有气无力地扑腾。李善水蹲在尚算完好的半截门槛上,手里捏着根草茎,无意识地在泥地上划拉。划来划去,都是歪歪扭扭的“钱”字。
风卷着村口的土腥味和远处河沟的沤臭飘过来,他吸了吸鼻子,好像还能闻到三个月前那场“讨封”留下的骚气。
那天也是黄昏,他摸黑从镇上卸完货回村,抄近路走祠堂后头的乱葬岗。月亮毛茸茸的,刚爬到老槐树梢,就看见那东西了——人立着,也就半米高,套件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对襟小褂,尖嘴,绿眼,直勾勾盯着他。李善水脑子里嗡一声,腿肚子转筋。黄皮子讨封!老辈人讲烂了的故事,谁撞上谁倒血霉。
那东西说话了,声音尖细,刮锅底似的:“你看我,像神,还是像人?”
李善水当时魂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口袋里刚结的、还没焐热的八百块工钱烫了一下。不能答像神,它成了气候,第一个找你麻烦;也不能答像人,它修行毁了,更恨你入骨。电光石火间,不知怎么,他盯着那对绿莹莹的鬼眼,想起镇上录像厅里港片烂俗台词,喉咙一滚,秃噜出一句:
“我看你像个……七彩螺旋霹雳能说会道原地升天三百六十度转体镶金边不锈钢垃圾桶!”
话音落地,他自己先懵了。那黄皮子也懵了,直挺挺站着,绿眼珠子瞪得溜圆,小褂子似乎在风里僵住。几秒钟死寂。然后,“噗”一声,它身上那件小褂子崩开几道线,脑袋顶上那撮毛“噌”地竖起来,又软趴趴塌下去。它没吱声,深深(李善水觉得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没法形容,像是把震惊、愤怒、茫然、还有种被极大羞辱后的呆滞全搅和在一块了。然后它一转身,钻进乱草堆,没了影。
李善水连滚爬爬跑回家,大病三天。病好了,心里那点侥幸还没冒头,怪事就来了。先是家里养的鸡,一夜之间被拔光了尾羽,光着屁股在院里发癫;接着是他那点零碎工具,锤子凿子,总出现在房梁上、水缸底。直到半个月前,村里几个半大孩子哭爹喊娘跑回来,说祠堂……祠堂变了。
李善水不信邪,跑去看了。只看一眼,就差点背过气去。
祖宗的祠堂,青砖黑瓦、森严肃穆的所在,如今像个被顽童摔烂又胡乱拼凑起来的巨大玩具。塌了的那半边,用一种鲜艳的、像是泼了鸡血的颜料涂涂抹抹,勾勒出扭曲的波浪线和硕大的箭头。完好的那半边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纸上用歪斜的墨笔写着:“阴司第一欢乐世界!”“惊险刺激!票价公道!”“全家游玩,增进感情(指一起做鬼)!”
塌陷的屋顶窟窿上,架着个吱呀作响的木质转盘,他那高祖考、曾祖考等几位老太爷的紫檀木牌位,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吊在转盘延伸出的铁钩上,牌位上的朱砂名讳在风里可怜巴巴地晃荡。转盘轴心,赫然绑着祖宗画像,老爷子慈祥的面容被画上了两坨夸张的腮红和一张血盆大口。转盘下,丢着几个破旧的蒲团,权当是“座位”。
原本供奉香炉和长明灯的正中案台,被改造成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垂下几条污渍斑斑的布帘,上面写着“幽冥鬼屋,胆小莫入”。洞口旁戳着个牌子,箭头指向里面:“族谱迷宫,惊喜连连,遗失先人概不负责。”
至于那本传承几百年的牛皮封面族谱,如今被撕成一页一页,用浆糊贴在鬼屋入口处的木板上,成了……游览示意图。李善水凑近了看,发现“李门五代宗亲支脉图”旁边画了个骷髅头,标注“无常跳跳乐”;“祖产田亩分布”那块被圈出来,写着“油锅蹦极, ancestralnd(祖传土地,英文都出来了)特别体验区”。
当时李善水就觉得一股血直冲天灵盖,眼前发黑。不是伤心,是纯粹气的,还有种荒诞绝伦、想要爆笑却又毛骨悚然的憋闷。祖宗?敬畏?此刻都被那荒唐的“七彩螺旋霹雳……”和眼前这幕“阴间游乐场”冲击得七零八落。
更绝的是售票处。就在原本祠堂大门的位置,用拆下来的门板搭了个小台子。台上蹲着的,就是那只黄皮子。它还是那身脏小褂,但脖子上挂了个油腻腻的哨子,面前摆着个缺口的粗陶碗,碗边立个木牌,墨迹淋淋漓漓:
“门票:阳寿三月\/张。童叟无欺,谢绝还价。(注:一次性游玩所有项目享套票优惠,折合阳寿一年整。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可能白给。)”
黄皮子看见他,绿豆眼眨了眨,没表情,只是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木牌。
李善水转身就走。没法待。可接下来半个月,这“阴司第一欢乐世界”简直成了十里八乡最热门的“景点”。起初是胆大的村民来看热闹,后来不知怎么,有些外村人甚至镇上无所事事的闲汉也摸来了。他们对着牌位旋转木马指指点点,对着鬼屋探头探脑,虽然没人真敢用“阳寿”买票进去,但那兴致勃勃的议论、压抑不住的哄笑,像针一样扎在李善水的耳朵里。
昨晚,村东头的老光棍王二喝多了,在祠堂外头撒酒疯,嚷嚷着:“李善水!你们家祖宗……会转圈儿!哈哈,转得……还挺匀溜!”这话顺着夜风飘进李善水耳朵,他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看了一夜房梁。
天亮时,他下了决心。丢人不能丢到这份上。他得进去,把这荒唐事……了结。怎么个了结法?不知道。但他必须进去看看,看看那个因为自己一句胡话而发疯的黄皮子,到底把祠堂折腾成了什么鬼样子,哪怕真要付代价。
他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全部积蓄——三百二十七块六毛,还有三枚磨得发亮的乾隆通宝,是爷爷留下的。他把钱和铜钱揣进贴身口袋,像是揣着最后一点胆气。
下午,日头偏西,光线给祠堂诡异的装饰涂上更怪诞的色彩。李善水走到售票台前。黄皮子正抱着个比它脑袋还大的破旧怀表,用小爪子专心地擦着玻璃表蒙,对李善水的到来毫无反应。
“我……买票。”李善水嗓子发干。
黄皮子动作顿住,慢悠悠抬头,绿眼睛扫过他,依旧没表情。它推了推那个木牌。
李善水看着“阳寿三月\/张”那几个字,腮帮子紧了紧:“怎么付?”
黄皮子放下怀表,不知从哪儿摸出个东西——那是一个老式的、带指纹按压区的打卡机,锈迹斑斑,但屏幕却幽幽亮着蓝光。它把打卡机往李善水面前一递,尖细的声音平板无波:“按拇指。自动扣款。”
李善水盯着那蓝莹莹的屏幕,心跳如擂鼓。他伸出手,拇指悬在按压区上方,能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冰凉的吸力。闭了闭眼,心一横,按了下去。
“滴——”
打卡机发出一声尖锐鸣响。屏幕蓝光剧烈闪烁,浮现出一行血色数字:“阳寿余额:六十二年七个月零三天。”随即,数字跳动,“-90天”。然后定格:“当前余额:六十二年四个月零三天。”
几乎在数字定格的同时,李善水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像是猛地从高处往下坠了一截,心口空了一下,手脚微微发凉。并不剧烈,但那种实实在在的“失去”感,清晰得可怕。
黄皮子收回打卡机,从屁股底下(李善水眼角抽了抽)扯出一张皱巴巴的、裁剪不齐的黄色草纸,拍在台面上。纸上用红墨歪歪扭扭画着祠堂的简易平面图,标注着项目,像个真正的游园指南。
“入口,直走。”黄皮子说完,抱起怀表,继续擦拭,不再看他。
李善水捏着那张草纸,指尖冰凉。他转过身,面对那个被改成鬼屋入口、垂着脏布帘的黑洞。族谱残页在微风里簌簌作响,上面先祖的名字墨迹暗淡。他吸了口气,掀开布帘,弯腰钻了进去。
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混合着奇异的、类似香烛又像霉变的甜腥气扑面而来。光线骤然昏暗,只有几盏惨绿色的小灯泡,嵌在墙壁上,勉强照出脚下一条狭窄、潮湿的甬道。墙壁摸上去滑腻腻的,不知是青苔还是别的什么。
按照“指南”,第一个项目是“无常跳跳乐”。甬道尽头是个不大的石室,地上画着七八个方格,每个方格里都用白粉写着字:“功过相抵”、“孽镜台前”、“刀山火海”、“拔舌欢迎”……格子旁边,摆着两个破烂的、纸扎的白无常和高无常,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笑容诡异。一个磕绊的、带着杂音的喇叭藏在角落,循环播放:“跳格子,判善恶,一步错,步步错哟~”
李善水看着那些格子,又看看手里“指南”上对应此处的小字提示:“心诚则灵,落地有声。”他咬了咬牙,估摸了一下距离,抬脚跳向“功过相抵”。
脚尖刚沾地,脚下那块石板猛地向下一陷!同时,头顶“哗啦”一声,倾泻下一大蓬冰冷粘稠的液体,浇了他满头满身。李善水猝不及防,被淋得一个激灵,用手一抹,腥臭扑鼻,暗红粘腻——是不知道掺了什么的鸡血猪血混合物。
喇叭里的声音欢快地变调了:“哎呀呀,善恶难辨,血光之灾!扣三分!下一格——”
李善水浑身湿透,血腥味冲得他胃里翻腾。他不敢停,看准旁边“孽镜台前”,跳了过去。
这次脚下没陷,但两边的墙壁突然“嘎吱”作响,猛地向中间合拢!李善水魂飞魄散,拼尽全力向前一扑,在墙壁堪堪夹住他衣角的瞬间滚了过去。墙壁在身后“砰”地合拢,震落簌簌尘土。
“反应尚可,扣一分半!”喇叭点评。
李善水趴在地上,心脏狂跳,喘得像个风箱。他不敢回头,连滚爬爬,朝着下一个格子——“刀山火海”跳去。
落地瞬间,脚下石板“噌”地弹出十几把锈迹斑斑、却明显开了刃的小刀,刀尖向上!李善水怪叫一声,半空中拼命扭身,险险落在刀锋之间的缝隙,鞋底被划破一道口子。与此同时,前方地面“呼”地腾起一片幽绿色的火焰,没有热度,只有一股阴寒的焦臭。
连跳带爬,连滚带翻,等他终于狼狈不堪地冲过最后一个标着“轮回出口”的格子,扑出石室小门时,身上已经满是血污、灰尘,衣服被划破好几处,胳膊肘磕得生疼。
外面是一条更黑的走廊。他靠着湿冷的墙壁喘息,打卡机自动从怀里滑出来,屏幕亮着蓝光:“无常跳跳乐体验结束。综合评分:丙下。扣减阳寿:十五天。”
李善水看着那行字,胸口发闷。十五天……就这么没了。他缓了口气,沿着走廊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下一个项目,“油锅蹦极(祖产田亩特别体验区)”。
走廊尽头是一个稍大的空间,像是个废弃的井房改造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砖石粗糙垒砌的圆形“锅台”,下面堆着干柴(但没点火),锅里黑咕隆咚,不知是油还是水,散发着一股劣质油脂的哈喇味。锅台上方,从高高的房梁上垂下一根粗麻绳,绳端打了个简陋的套结。
旁边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地契复印件——正是李家祖产中最好那块水田的地契——上面被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旁边标注:“蹦极点位,风水绝佳。”
一个纸扎的小鬼,脸上两团红坨坨,举着个牌子站在锅边,牌子上写:“系好安全带(麻绳),拥抱先祖的馈赠(油锅)!一跃解千愁!”
没有退路。李善水走到锅边,看着那幽幽的锅口和垂下的麻绳。他学着电视里蹦极的样子,把麻绳套结在自己腰间(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试了试,还算结实。
他站上锅沿。下面漆黑的“油”面平静无波。他闭上眼,心一横,向前倾倒。
失重感猛地攫住他!身体急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腰间的麻绳猛地绷紧!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勒断气的刹那,下坠骤停,他的脸几乎贴到那漆黑粘稠的“油”面,恶心的气味直冲鼻腔。紧接着,麻绳反弹,他像个被甩起来的秤砣,嗖地向上抛去,眼看要撞到房梁,绳子又是一顿,再次下坠……
如此反复数次,每一次都在接近油面或房梁的极限位置戛然而止,巨大的惯性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眩晕和恶心感排山倒海。最后一次反弹,绳子似乎有些松动,他下落的速度更快,眼看就要栽进那锅黑油里,他吓得魂飞魄散,四肢乱舞。好在绳子最终还是在锅口上方一点停住了,他像条离水的鱼,挂在锅上大口喘气,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纸扎小鬼不知何时移了过来,用僵硬的胳膊举着牌子翻了一面:“恭喜体验‘遗产荡秋千’!回味无穷吧?”
李善水手脚并用从绳套里解脱出来,瘫在地上,浑身像散了架。打卡机屏幕亮起:“油锅蹦极体验结束。刺激指数:乙中。扣减阳寿:一个月零十天。”
一个多月……李善水看着那余额数字再次跳动减少,心里发寒。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攒起点力气,扶着墙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项目名字一个比一个诡异:“孟婆汤过山车”(实际上是在一段废弃的、高低不平的夯土地道里快速爬行,不时有冰冷的“汤水”从头顶缝隙滴落)、“剥皮亭许愿池”(一个积满污水的小坑,扔铜钱许愿,旁边纸人发出嘲讽的笑声)、“孽镜屋迷宫”(利用残存厢房的破镜子制造的视觉错觉,走得人头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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