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别问,问就是肚子饿(1/2)

村民总警告说夜半三更不能照镜子,

否则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我不听劝,半夜对着镜子削苹果,

结果镜中的我倒提着苹果核,咧嘴一笑:

“削得不错,下次别削了,直接喂我。”

我吓得扔掉苹果,镜中的我却伸手穿过镜面,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跑什么?我饿了一百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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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万籁俱寂。王家坳蜷在墨汁般的山影里,连狗都懒得吠一声。只有村东头那间老屋,窗棂缝隙里透出点昏黄油光,像困极了却还强撑着的独眼。

李四儿就蹲在这独眼底下,背对着那面斑驳的铜镜,手里攥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指甲抠进果皮,发出细微的嗤嗤声。他嘴里低声咒骂着,声音黏糊糊的,混着酒气:“……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嫌老子穷,嫌老子没出息……嗝……老子偏要活出个人样来……”

他舌头有点大,脑子也被自家酿的土烧酒泡得发木,可心里那团火却越烧越旺。下午村口槐树下,王麻子那伙人的哄笑还在耳边嗡嗡响。“四儿啊,不是哥说你,就你这怂样,还敢半夜照镜子?怕不是镜子里钻出个女鬼,都嫌你窝囊,懒得吓你!”王麻子拍着腿,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

就为这个。就为这口憋了二十年的窝囊气。凭什么他李四儿生来就该是王家坳的笑话?爹娘死得早,吃百家饭长大,长得瘦小,性子闷,谁都能踩他一脚。连村西头那个拖着鼻涕的傻丫,听说他要娶媳妇,都敢冲他扔石子。

“老子偏不信邪!”李四儿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瞪着黑黢黢的房梁。村里老人传下来的话,他从小听到大——子夜过,阴气盛,镜通幽冥,活人勿近,尤其是午夜三更不能照镜子。轻则失魂,重则……没人说下去,但那讳莫如深的眼神比什么都吓人。可今夜,那禁忌像根刺,扎在他被酒精和屈辱泡发了的自尊心上。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转身,面对那面铜镜。镜子是这破屋里唯一算得上“家当”的老物件,还是他娘留下的,边缘锈得发黑,镜面也早花了,人影照上去模模糊糊,像是隔了层脏水。此刻,镜子里那个瘦削、头发乱糟糟、眼睛通红的人影,也正呆呆地回望着他。

李四儿裂开嘴,对着镜子里的人影笑了笑,比哭还难看。他慢慢举起手里的苹果,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刀是平日里削土豆萝卜的,刃口有点钝,在昏黄油灯下泛着冷光。

“都说……半夜对着镜子削苹果,皮不断,就能看见……看见想看的。”他大着舌头,对着镜子嘟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老子倒要看看,能看见个啥鬼玩意儿!是财神爷,还是狐狸精?”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刀锋贴上苹果光滑的表皮。屋子里静得可怕,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跳撞着肋骨,还有刀尖划过果肉那单调的、沙沙的声响。苹果皮开始扭曲着垂落,一圈,又一圈。油灯的火苗忽地跳了一下,拉长了他映在墙上的影子,那影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张牙舞爪。

李四儿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苹果和刀,努力不让皮断掉。据说这讲究心诚,还要手稳。他手有点抖,不知道是酒劲还是别的什么。镜子就在他侧前方,眼角余光能瞥见里面那个同样在机械动作的人影。一切都正常,除了安静,除了那挥之不去的、越来越浓的寒意。这老屋四处漏风,可那寒意,像是从脚底板钻上来,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苹果削了大半,皮还连着,细细的一条,垂下来晃晃悠悠。李四儿稍微松了口气,也许……也许真的啥也没有?就是自己吓自己?王麻子他们就是放屁……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下意识地,眼珠子往镜子里瞟了一下。

就一下。

血“轰”的一声全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镜子里,那个“李四儿”还在。可动作……不对!

他手里的苹果,不知何时已经削完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白生生的果肉。而那个镜中的“李四儿”,正捏着个小小的、深褐色的东西——是苹果核!那苹果核的顶端,还带着一小截没能削断的、干瘪的果柄。

这不对!自己手里的苹果明明还没削完!皮还连着!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镜中“李四儿”的姿势。他不再是和李四儿一样微微低头削苹果,而是身体站得笔直,甚至有些后仰,手臂伸得直直的,那苹果核不是拿着,是……倒提着!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截果柄,让核尖朝下,怪异地悬在那里。

然后,镜中的“李四儿”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他的脸依旧是李四儿的脸,瘦,黄,带着常年营养不良的菜色。可那双眼睛……空洞洞的,没有一点活气,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窟窿的深处,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往外窥探。

他咧开了嘴。

嘴角以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弧度,向两边扯开,一直咧到了耳根下方,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那不是笑,是某种肌肉撕裂般的、纯粹的展示。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是从耳朵传来,更像是直接在他脑壳里钻孔,嘶哑,干涩,带着无数砂纸摩擦的杂音,却又诡异地能听出一点点模仿他音调的影子:

“削得不错。”

李四儿浑身僵直,血液冻成了冰碴子,手里的苹果和刀“啪嗒”掉在地上。苹果滚了几圈,停在墙角。

镜中的倒影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那咧到耳根的嘴巴动了动,声音里的恶意几乎要滴出来:

“下次别削了……”

它提着苹果核的手,极其轻微地晃了晃。

“……直接喂我。”

“啊——!!!”

一声非人的嚎叫冲破了李四儿的喉咙。他魂飞魄散,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这镜子越远越好!他猛地向后一窜,腿脚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踉跄着就要往门口扑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镜子里,那只倒提着苹果核的手,五指倏地张开,丢开了那小小的果核。然后,那只苍白、瘦削、指甲缝里似乎嵌着陈年污垢的手,猛地向前一探!

没有声音。没有镜子碎裂的脆响。

那只手,就那么径直穿过了斑驳冰凉的铜镜镜面。镜面像是变成了一滩浓稠的黑水,被手臂插入的瞬间漾开一圈圈油腻的涟漪,随即又恢复成坚硬的镜面,紧紧箍住手腕。可那只手,确确实实地伸了出来,暴露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皮肤在光里泛着一种死人才有的青白。

李四儿恰好回头,看到了这令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那手速度极快,如苍白的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他刚刚扬起、还没来得及完全缩回的手腕。

触感!

冰凉!黏腻!像是一条死了很久的鱼,又像是摸到了井底长满青苔的石头,寒气瞬间刺透皮肤,钻进骨头缝里。更可怕的是那力道,铁箍一般,根本不是人类能有的握力,骨头都在咯咯作响,痛得他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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