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隔夜茶(1/2)

李家庄有个老规矩:隔夜茶不能喝。

没人知道这规矩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也没人说得清为什么,反正从记事起,庄里人就都知道——昨晚的茶,太阳下山前必须倒掉,一滴不留。

李大壮偏不信邪。

他是庄里最年轻的茶农,读过几年书,学过一点科学,最讨厌这些“封建迷信”。这天傍晚,他在自家茶园忙活了一天,累得口干舌燥,回到家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

“大壮!那是昨天的!”他媳妇翠花从厨房冲出来,已经晚了。

李大壮咂咂嘴:“怕啥?茶叶放一夜更醇。城里人都喝冷泡茶呢!”

翠花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看着丈夫。

那天夜里,李大壮做了个怪梦。

梦里他在自家茶园采茶,茶叶碧绿碧绿的,鲜嫩得能掐出水来。采着采着,他突然觉得手指黏糊糊的,抬手一看——茶叶在流血,鲜红的血顺着叶脉往下滴,染红了他的手。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渴吗?再喝点……”

李大壮猛地惊醒,浑身冷汗。窗外月光惨白,屋里静得可怕。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干得发疼,像是有火在烧。

“水……”他嘶哑地嘟囔着。

翠花睡得沉,没听见。李大壮只好自己爬起来,摸黑走到厨房。水缸见底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灶台上的茶壶上——正是他傍晚喝过的那壶隔夜茶。

壶里的茶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不像茶,倒像某种浓稠的液体。李大壮犹豫了一下,但喉咙的干渴压倒了理智,他举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茶是温的,像刚泡好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腻。

第二天,李大壮起晚了。

翠花已经下地去了,桌上留着早饭。李大壮坐在桌前,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的舌头尝不出味道,像是麻木了,只有喉咙里那股甜腻的感觉挥之不去。

更奇怪的是,他开始能听见茶叶说话。

不,不是说话,是低语,是那种几乎听不见的、细碎的声响。最初他以为是耳鸣,可当他靠近茶园时,那声音就清晰起来,像是成千上万片叶子在同时窃窃私语。

“他喝了……”

“又一个……”

“渴吗?渴吗?”

李大壮用力摇头,想把这些声音甩出去。一定是太累了,他安慰自己。

几天过去,李大壮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他变得不爱吃饭,只爱喝茶,尤其是隔夜茶。家里的茶壶总是满的,他白天不倒,故意留到晚上喝。翠花几次想倒掉,都被他凶狠地制止了。

“别动我的茶!”他眼睛通红地吼着,像变了个人。

庄里人开始议论纷纷。

“大壮中邪了吧?”

“肯定是喝了隔夜茶!”

“老规矩不能破啊……”

这些话传到李大壮耳朵里,他嗤之以鼻:“愚昧!都是愚昧!”

但私下里,他自己也开始害怕了。镜子里的他越来越瘦,眼窝深陷,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色。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白天越来越没精神,一到晚上却精神抖擞,尤其是喝完隔夜茶后,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这天深夜,李大壮又渴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到厨房,举起茶壶就往嘴里倒。茶水入口的瞬间,他猛地清醒了——不对,这茶的味道不对!

太甜了,甜得发腻,还有一股……铁锈味?

他放下茶壶,颤抖着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见壶里的液体不是茶褐色,而是暗红色,浓稠得像血。

李大壮尖叫一声,把茶壶摔在地上。壶碎了,暗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气味。

“翠花!翠花!”他疯了似的跑回卧室。

翠花被摇醒,看到丈夫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李大壮的脸在油灯光下扭曲变形,眼睛凸出,嘴唇干裂,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

“茶……那茶……”李大壮语无伦次,“不是茶!是血!是血!”

翠花捂住嘴,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早就知道,早就该阻止的。庄里的老人说过,隔夜茶会变成别的东西,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我去找王婆婆!”翠花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王婆婆是庄里的神婆,九十多岁了,据说懂得许多古老的法子。她住在庄子最西头,门前挂着风干的草药和奇怪的符咒。

听完翠花的哭诉,王婆婆叹了口气,混浊的眼睛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晚了。”她摇摇头,“他已经喝了三夜,魂被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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