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阴兵借我当老婆(1/2)
清明节,我回村祭祖,意外听到老人们的谈话:
“村口那棵槐树,每百年结一次人形果,吃了能见鬼。”
我嗤之以鼻,当晚却梦见槐树流血泪,一个红衣女人在树下招手:
“相公,你终于来娶我了……”
醒来时,我手里攥着一缕嫁衣红绸,手机收到陌生短信:
“聘礼已收,三日后子时,妾身准时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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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的雨,细得像筛下来的灰,把整个李家庄罩在一张粘湿的网里。泥路被踩得稀烂,泛着一股土腥气,混着远处坟头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纸钱烟味,往人鼻孔里钻。李默拖着行李箱,轮子陷在泥里,发出不情愿的“咕叽”声。他在城里待了几年,再回来,觉得这生养他的村子,连空气都陌生得呛人。
村口那棵老槐树,倒是一如既往地杵在那儿,像一团凝固的、过分浓重的墨。树干怕是得三五个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成无数道深沟,蜿蜒扭曲,看着就觉着沉。树冠极大,遮天蔽日的,哪怕在这阴沉的白日里,投下的影子也格外幽深。村里人好像都有意无意绕着它走,连牲口都不往那边赶。
李默家在村西头,得经过祠堂。祠堂门开着,里面影影绰绰,几个老头围着火盆坐着,火星子偶尔“噼啪”爆开一点,映得他们皱纹深刻的脸忽明忽暗。说话声低低的,混在雨声里,听不真切,只偶尔飘出几个零星的词儿,“年头不对”、“槐老爷”、“动静”……神神秘秘的。
李默没打算听,径直走过去。偏巧一阵风卷着雨丝扫过来,祠堂里一句话溜进他耳朵,是个沙哑的老嗓子,压得极低,却透着股子斩钉截铁:“……错不了!我太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话,村口那棵‘槐老爷’,每百年,准结一次‘人形果’!那东西,邪性!谁要是吃了……”
“吃了咋样?”另一个声音急急追问。
先前那声音顿了顿,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能看见‘那边’的东西。”
一阵沉默,只有火盆里炭块轻微的碎裂声。接着是几声含糊的、带着畏惧的叹息。
李默脚步没停,嘴角却撇了撇。人形果?见鬼?城里灯红酒绿,信息爆炸,什么稀奇古怪的传说没听过,都是唬人的把戏,编出来要么是吓唬小孩,要么就是老人家的迷信。还百年一结,说得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他拉了拉卫衣帽子,把耳机塞紧,鼓点激烈的音乐瞬间淹没了身后的絮语和眼前的雨声。
家里就他一个,父母在县城打工,清明赶不回来,嘱咐他替全家上坟。老屋久不住人,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霉味,阴冷得很。李默草草擦了擦床板,铺上带来的床单,窗外天色早已黑透,雨倒是渐渐停了,只剩下屋檐积水滴落的单调声响,嗒,嗒,嗒,敲得人心头发空。
他没来由地想起祠堂里的话,想起那棵老槐树。真是闲的。他骂了自己一句,刷了会儿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屏幕上跳动的光影是他与外面那个热闹世界唯一的联系。倦意上涌,他衣服也没脱,囫囵躺下。屋子里太静了,静得他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嗡嗡声,还有……窗外极远处,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细微的、像是很多人同时压低声音呜咽的动静,又像是风穿过老树空洞的树心。他翻了个身,把被子蒙过头。
黑暗粘稠得像粥。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在走,脚下滑腻腻的,低头看,是暗红色的泥浆,稠得拔脚都费劲。四周一片混沌的暗红,没有光,却又能模糊视物。他茫然地走着,心里空落落的,只有一个念头:去那棵树下。
老槐树就在前面,比白日看着更巨大,更狰狞。树干上那些裂缝,此刻正往外汩汩地冒着暗红色的液体,粘稠,缓慢,像凝结的血,又像腐烂的树浆。一滴巨大的“血泪”从高处裂口溢出,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啪嗒”一声,砸进树根处积起的血洼里,那声音闷得让人心头发颤。
树下来了个人。不,那不是“人”。一身红,红得刺眼,像是把全天下的鲜血和夕阳都熬煮浓缩了,染就的一套嫁衣,宽袍大袖,绣着繁复的、他看不懂的图案,似乎是鸟,又像是扭曲的花枝。头上盖着厚重的红盖头,直垂到胸前,遮得严严实实。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面对着槐树流血泪的树干。
李默想跑,脚却像钉在了血泥里。他想喊,喉咙里堵着棉花。
那红衣的身影,忽然极慢、极慢地转了过来。盖头纹丝不动,下面应该是脸的位置,却正正地“望”着他。
然后,她抬起了一只手臂。嫁衣的袖子滑下一截,露出的手腕白得惊人,却不是活人的润白,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瓷光的惨白。那只手,五指纤长,指甲上似乎也染着暗红,对着他,轻轻招了招。
一个声音飘了过来。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钻进他脑子里的,幽幽的,带着寒意,却又诡异地透着一丝缠绵:
“相公……你终于来娶我了……”
“啊——!”
李默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腔子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冷汗浸透了内衣,冰凉地贴在背上。屋里一片死黑,窗外也无半点天光,正是夜最深的时候。他大口喘着气,梦里那铺天盖地的暗红和那刺目的嫁衣红,仿佛还残留在视网膜上。
是梦。只是个荒唐的噩梦。他按住胸口,试图让心跳平复。
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
他低下头。
借着手机屏幕自动熄灭前最后一瞬的微光,他看见自己右手死死攥着,指缝里,漏出一抹极其刺眼的红。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摊开手掌。
那是一缕绸缎。冰凉,滑腻,质地极好。颜色正是梦里那嫁衣的红,红得妖异,红得不祥。大约两指宽,一掌长,边缘有被撕裂的不规则痕迹,像是从什么完整的衣物上硬扯下来的。
李默浑身汗毛倒竖,血液几乎冻住。他触电般把这红绸甩出去,那抹红色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而诡异的轨迹,无声无息地落在床脚的地面上。
屋里死寂。只有他粗重得吓人的呼吸声。
他抖着手摸到手机,按亮。屏幕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凌晨三点零一分。信号格微弱地跳动着。
他下意识地打开短信图标,似乎想找点现实的依托,转移这令人窒息的恐惧。
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新信息。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只是一串混乱的、毫无规律的字符,像乱码,又像某种无法理解的符号。
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每个字都清晰无比,透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聘礼已收,三日后子时,妾身准时过门。”
手机从骤然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闷响,砸在床板上,屏幕朝下,光亮熄灭了。
最后的光源消失,浓墨般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也吞噬了李默。只有床脚地面,那一小缕妖异的红绸,似乎在黑暗中,自己散发着微弱的、血一样的荧光。
他僵在床上,一动不动。梦里的暗红,手中的红绸,手机屏幕上的字……碎片般的信息在他冻僵的脑子里冲撞,祠堂里那句被风送来的低语,此刻如同惊雷般炸响:
“……能看见‘那边’的东西。”
冷汗,又一次密密麻麻地从他额角、脊背渗出,比刚才更冷,更粘。窗外,死寂的村庄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像是女人叹息的声音,幽幽地融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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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默是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推开家门的。天光是一种惨淡的灰白,雨倒是停了,但湿气更重,粘在皮肤上,甩不脱。那缕红绸被他用旧报纸裹了好几层,塞在抽屉最深处,可即便隔着木头和纸张,他仿佛仍能感觉到那股冰凉的、滑腻的触感,像蛇一样缠绕在指尖。
他需要确认。确认那棵老槐树,确认祠堂里那些含糊的呓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村里人起得早,但路上人不多,见了他,点点头,眼神里却有些躲闪,不像往日热情。李默也没心思寒暄,径直往村口去。离着老远,就看见那棵槐树庞大沉默的轮廓。白日里看,少了梦中那股滔天的邪气,但那沉甸甸的、仿佛活物般踞守路口的姿态,依然让人心里发毛。
他慢慢走近。树下泥土颜色深黑,像是吸饱了水分。他蹲下身,装作系鞋带,仔细看那泥土,又用手小心拨开表面的落叶。没有暗红色的液体,没有血洼,只有寻常的潮湿和几条匆忙爬过的蚯蚓痕迹。树干上的裂纹依旧深刻,但干干爽爽,绝无半点“流血”的样子。
果然只是个梦。他稍稍松了口气,可心底那块冰疙瘩,并没化开。那红绸,那短信,怎么解释?
“默娃子,看啥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李默一惊,回头看见是七叔公。七叔公是村里辈分最老的几个之一,干瘦得像冬天的老枣树,一双眼睛却还没浑浊,此刻正眯着,看看他,又看看槐树。
“没……没啥,七叔公,就看看这树,有些年头了。”李默站起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有年头喽,”七叔公咂咂嘴,摸出杆旱烟,却没点,只拿在手里把玩,“老辈人传下来的话,这‘槐老爷’,比咱们李家庄立村还早。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在这儿了。”
李默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七叔公,我昨儿好像听祠堂里几位叔公说……这树,还有什么‘人形果’?怪玄乎的。”
七叔公撩起眼皮,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李默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刮了一遍。“娃娃家,打听这些做甚?”他顿了顿,往祠堂方向瞥了瞥,压低了声音,“有些事,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更别沾惹。尤其……”他又看了一眼槐树,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尤其是这百年关口上。”
“百年关口?”李默追问。
七叔公却摆摆手,不肯再说了,只含糊道:“清明前后,地气动,阴气盛,少在外面晃荡,尤其晚上。祭完祖,早点回城里去。”
说完,他佝偻着背,慢慢踱开了,留下李默一个人站在槐树下,心头刚刚压下去的寒意,又“噌”地冒了起来,比之前更甚。七叔公的讳莫如深,比直接说出什么更让人恐惧。
接下来一整天,李默都心神不宁。他去给祖坟添了土,烧了纸,整个过程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试着又向村里其他几个老人打听槐树和“人形果”,不是被岔开话题,就是得到同样含糊的警告,让他别多问,早点走。
他成了村里一个不祥的焦点,人们看他的眼神,除了躲闪,似乎还多了一丝隐隐的怜悯和……惧怕?好像他已经被打上了某个标记。
下午,他去村小卖部买泡面。店主是他远房堂婶,一边给他拿东西,一边瞅着他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凑过来小声说:“默啊,听婶一句,你……你昨儿晚上,有没有听见啥动静?或者,梦见啥不干净的东西?”
李默心里咯噔一下:“婶,你听到啥了?”
堂婶眼神飘忽,搓着手:“我也说不清,就是……好几个老人都说,昨儿后半夜,好像听见村口有动静,细细碎碎的,像好多人小声说话,又像哭……还有人说,瞥见槐树底下,好像……好像闪过一道红影子。”她打了个寒噤,“你这孩子,面色这么差,要是……要是真遇着啥,赶紧去后山找瞎婆婆说道说道,兴许……兴许有点用。”
瞎婆婆,李默知道。住在后山坳里,是个神婆,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丢魂落魄的,有时会去找她。他以前只觉得是迷信,此刻却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天擦黑时,李默揣着几包镇上买的好烟和一瓶酒,摸上了后山。瞎婆婆的屋子低矮破旧,窗户用旧木板钉着,缝隙里透出一点摇曳的烛光。敲了半天门,才有个嘶哑的声音应了:“谁呀?天黑了,不接客。”
“婆婆,是我,村西头李建国家的李默,有点急事,求您老人家给看看。”李默赶紧说。
里面沉默了一会,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手冷得像冰,力道却奇大。李默被拽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神龛前一盏小油灯,映着墙上些影影绰绰的神鬼画像,气氛阴森。瞎婆婆真瞎,两个眼窝深陷,但她“看”着李默的方向,却让李默觉得无所遁形。
“你身上有股味,”瞎婆婆抽了抽鼻子,松开了手,声音像破风箱,“阴的,腥的,还带着……喜气?怪了,怪了。”
李默不敢隐瞒,把昨晚的噩梦、醒来手里的红绸、手机上的短信,一五一十全说了,只是略去了打听“人形果”的细节。
瞎婆婆听着,那张皱纹密布的脸在油灯光下显得格外凝重。听到“聘礼已收,三日后子时过门”时,她猛地“盯”住李默:“红绸呢?带来了吗?”
李默赶紧掏出那层层包裹的旧报纸,打开。那抹妖异的红色在昏黄光线下,依然刺眼。
瞎婆婆没接,只是用枯手指着,隔空虚点了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阴聘……”她嘶声吐出两个字,仿佛极为忌惮,“还是血缎阴聘……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
“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槐树,那红衣……”
“闭嘴!”瞎婆婆厉声打断他,胸口起伏,“有些名号,不能提!尤其是在这时候!”她摸索着坐到一张破椅子上,喘了几口气,“我问你,最近是不是碰了那老槐树底下的土?或者……吃了那附近长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绝对没有!”李默连连摇头。
“那就奇了……这阴聘,是那边‘定亲’的契物,接了,就等于应了亲。血缎为聘,说明下聘的那位……来头不小,执念深重,这亲事,怕是推不掉了。”瞎婆婆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恐惧,“三日……今天是头一晚。明晚,后晚,你且看着吧,那东西……会来收‘回礼’,一次比一次近,一次比一次实在。等到第三晚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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