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黄皮子讨封,我说你像WIFI信号(1/2)
一、夜遇
李老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那个雾蒙蒙的早晨,对着一只黄鼠狼说出了那句改变命运的话。
事情得从七月十五中元节说起。
我们村叫靠山屯,名副其实,背靠着一座莽莽苍苍的老黑山。老一辈人说,山里有成了精的黄皮子(黄鼠狼),白狐狸,还有会学人说话的猫头鹰。解放前还有人见过,这些年封山育林,野生动物多了,稀奇古怪的传说也跟着活泛起来。
李老栓五十出头,是个光棍,靠着祖传的几亩薄田和一手编筐的手艺过活。人有点贪杯,胆子却不大,唯独不信那些神神鬼鬼。
中元节那晚,村里照例要烧纸祭祖。李老栓在爹娘坟前多烧了几张,嘟囔着让二老保佑他时来运转,最好能捡个媳妇。回来的路上,酒劲上头,又舍不得点亮唯一的手电筒电池,就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山边小路往回蹭。
月亮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四下黑得像泼了墨。山风穿过林子,呜呜咽咽,吹得人后脖颈发凉。路过一片乱坟岗子时(早年间埋横死人的地方),李老栓酒醒了一半,加快脚步想赶紧过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细细尖尖,像铁丝刮瓷碗:
“老乡……你看我像个啥?”
李老栓浑身汗毛“唰”就立起来了。这荒郊野岭,半夜三更,哪来的人声?他僵着脖子,一点一点转过头。
只见路边一个半塌的坟包上,蹲着个东西。
借着极其微弱的天光,能看出那东西个头不大,像条瘦狗,但尾巴蓬松,支棱着两只圆耳朵,眼睛处是两点幽幽的绿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黄鼠狼!好大一只!
李老栓脑子里“嗡”的一声。关于黄皮子“讨封”的传说瞬间涌上心头——据说有些修炼有成的黄皮子,会在特定时辰找人问话。你要是说它像人,它就能得道,会报答你;你要是说它不像,或者骂它,它就道行受损,会记恨报复。
眼前的场景,跟传说里一模一样!
那黄皮子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声音更尖了,带着点急切:“老乡,你仔细瞅瞅,我到底像个啥?”
李老栓两腿发软,舌头打结。说“像人”?万一这畜生真成了精,缠上自己怎么办?说“不像”?瞧那俩绿油油的眼珠子,估计立马就能扑上来挠花他的脸。
酒意、恐惧、还有那么一丝被冒犯的恼火(你一个畜生凭啥半夜吓唬我?)混杂在一起,让李老栓的脑子有点短路。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去镇上,在电器维修铺蹭电视看,屏幕里满是雪花点,老板骂骂咧咧说“这破wifi信号又断了”。wifi是啥他不太懂,好像跟天线有关,能接收看不见的波……
鬼使神差地,李老栓看着黄皮子那直立蹲坐、支棱着耳朵的模样,尤其是头顶几根翘起的毛在风里颤,脱口而出:
“我看你……像个能接收信号的wifi天线!还是信号不稳老掉线那种!”
话音一落,时间仿佛静止了。
风停了,虫鸣歇了,连那两点绿光都似乎凝固了。
黄皮子保持着蹲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在理解这句过于超前(且荒谬)的“封正”。
李老栓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几秒钟后,那黄皮子猛地发出一声极其刺耳、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尖叫:“叽——嘎!!!”
这声音充满了震惊、愤怒、茫然,还有那么一丝……崩溃?
紧接着,李老栓看到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黄皮子像被无形的大锤砸中,“噗”地从小坟包上滚落,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四条腿和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剧烈地抽搐起来,嘴里吐着白沫,绿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望着漆黑的天空,仿佛在质问老天爷听到了什么。
随后,它一骨碌爬起来,竟然没跑,而是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拼命挠自己的脑袋,又转着圈追自己的尾巴,动作狂乱,完全没了刚才那副“讨封”的庄重架势,倒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精神刺激。
折腾了足有半分钟,它才停下来,扭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李老栓发誓他从一只黄鼠狼脸上看出了震惊、困惑、委屈和深深的怀疑人生)看了李老栓最后一眼,然后“嗖”地一声窜进旁边草丛,消失不见。
留下李老栓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乱坟岗边,夜风吹过,透心凉。
他愣了半天,直到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才激灵灵打个冷战,连滚爬爬地往家跑。到家插上门,蒙着被子还哆嗦了半宿,梦里全是那只黄皮子挠头转圈和那声凄厉的“叽嘎”。
二、怪事连篇
第二天,李老栓顶着两个黑眼圈下地,心里七上八下。他特意绕路避开了那片乱坟岗,一整天都疑神疑鬼,总觉得草丛里有一双绿眼睛在盯着他。
好在直到天黑,也没发生什么。李老栓松了口气,看来那黄皮子被自己那句“wifi天线”气跑了,或者干脆走火入魔了?他有点后怕,又有点莫名的得意:老子一句话,把个要成精的畜生给整不会了!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第三天开始,怪事接二连三地来了。
先是家里的电器出了毛病。他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机,原本只能收到县广播站咿咿呀呀的戏曲,现在一打开,里面全是尖锐的、毫无规律的“滋滋”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类似“叽嘎”的短促尖叫,听得人头皮发麻。关上吧,半夜里它自己又会突然响起来。
接着是他那口小铁锅。煮粥,明明水米比例没错,火候正好,掀开盖一看,粥没了,锅底干干净净,像被什么舔过。蒸馒头,揭开笼屉,馒头不翼而飞,留下几个清晰的、带爪印的小坑。
最离谱的是他那铺炕。每天早晨醒来,总发现炕席被挠得一道一道的,像是有什么带爪子的东西在上面疯狂跑过圈。被子上有时还会出现一小撮焦黄的动物毛发。
李老栓心里明镜似的:是那只黄皮子!它没走,它缠上自己了!而且这报复手段……怎么说呢,有点low,不害命,专门恶心人,还带着一股子愤懑和顽劣。
他试过在门口撒灰,放剪刀,挂镜子(都是老人说的驱邪法子),屁用没有。收音机照样半夜自嗨,锅里的饭照样失踪,炕席上的爪印一天比一天凌乱,显示出作案者内心的躁动。
几天下来,李老栓被折腾得眼圈发黑,精神萎靡。村里人见他这副模样,问起来,李老栓支支吾吾,只说是夜里睡不好。他哪敢说真话?说被一只黄皮子缠上了,因为自己说它像wifi天线?还不够丢人的。
直到第五天傍晚,事情升级了。
李老栓从地里回来,远远看见自家屋顶的烟囱,正在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往外冒烟。不是袅袅炊烟,而是一股一股的,时粗时细,时浓时淡,还时不时喷出几个烟圈!烟圈在空中晃晃悠悠,居然还能套在一起!
他赶紧冲进院子,只见灶膛里的火好端端的,锅里煮着红薯。可那烟囱就像抽了风,还在那儿一股一股地“吐烟圈”。更诡异的是,烟圈的形状,仔细看,有点像……一只只直立的小动物?
李老栓气得肝疼,抄起烧火棍对着烟囱管道一阵捅咕,又朝屋顶大骂:“你个遭瘟的畜生!有本事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烟囱安静了一会儿。正当李老栓以为把它吓住了时,烟囱里突然传出一阵闷闷的、得意的“叽叽”声,然后“噗”地喷出一大团浓烟,糊了趴在院墙上看热闹的邻居家傻狗一脸,呛得那狗“嗷嗷”叫着滚下墙去。
李老栓:“……”
他算是明白了,这黄皮子不光报复,它还记仇,它还要脸!自己那句“wifi天线”严重伤害了它作为一只志在成仙的灵兽的尊严,所以它要用这种幼稚又烦人的方式,来表达它的愤怒和……委屈?
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儿啊!
三、高人“指点”
被黄皮子折腾得没法,李老栓决定寻求“专业”帮助。靠山屯没有正经的神婆道士,倒是有个二把刀“高人”——村东头的刘半仙。
刘半仙本名刘有才,早些年走街串巷卖过耗子药,看过几本相书,能说会道,后来年纪大了,就在村里摆个摊,兼看风水、算吉凶、治“撞客”(中邪),偶尔也帮人找找丢的鸡鸭。本事稀松,嘴皮子利索,十件事能蒙对两三件,在信息闭塞的村里,倒也混得开。
李老栓拎着两瓶散装白酒,一包点心,找到了刘半仙。没敢细说wifi天线的事,只含糊说可能冲撞了黄仙(对黄鼠狼的敬称),被缠上了,家里怪事不断。
刘半仙眯着小眼睛,捻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听李老栓说完收音机自响、饭菜失踪、炕席留印、烟囱吐圈等事迹,心里嘀咕:这黄皮子闹得挺有创意啊?不像一般讨封不成恼羞成怒的路子。
他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半天,摇头晃脑:“老栓啊,你这事,麻烦!不是一般的麻烦!你怕是冲撞了一位……呃,心思比较活泛、想法比较独特的黄仙。寻常的送神法子,恐怕不管用。”
“那咋办啊半仙?您可得救救我!”李老栓苦着脸。
“嗯……”刘半仙沉吟着,目光瞟过那两瓶酒,“黄仙记仇,但也讲理。它缠着你,必是有所求,或是心中有结未解。你得先弄明白,它到底为啥跟你过不去?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比如,关于它修行的?”
李老栓心里一虚,在刘半仙灼灼的目光下,只好吞吞吐吐,把那天晚上乱坟岗“讨封”,自己说黄皮子像“wifi天线”的事说了出来。
“啥?歪……歪啥天线?”刘半仙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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